一大清早,李家大宅就迎來兩撥人。
一撥是新任鎮長李元吉拿著三本厚厚的賬冊,帶著鎮上的鄉紳民士,夾雜著一些青年少壯。
賬冊上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記著李谷海在任鎮長期間,接手的朝廷的撥款,還有鎮上家家戶戶籌款,鄉紳富戶的捐款,以及那些款項用途金額和最後的去向。
另一撥人便是簡家的顧管事,帶著劉三等一眾青壯,後面跟著應嬤嬤和眾婆子,還有幾個莊子上的婦人。
簡家這邊領頭的人手一份,簡家“失竊”物件的名單,甚至一些貴重物品,上面還有介紹和描述。
這些自然是夙黎的手筆。
門房見著兩撥人,來勢洶洶,也不敢攔,就往李谷海住的海瀾居跑,跑一半才想起,李大老爺現在連一句話都哆哆嗦嗦說不清楚,除了直挺挺躺床上還能做什麼,轉身又往後院奔。
顧管事他們本來就不是準備來好好說話的,一群人進了門就開始一個個房間挨個的搜,挨個房間的搬,就算是固定的物件也不望上砸兩錘子。
後院李老夫人屋裡,李老夫人剛吃了一碗燕窩粥,正悠哉悠哉的由丫鬟捶著腿,半睡半醒的,做著零零散散的美夢。
“不好,孃親,李元吉他們打進來了。”李珍珠一臉驚慌,尖叫著衝了進來。
被打擾了美夢的李老夫人怒拍桌子道,“他敢!”
李珍珠迅速上前扶起李老夫人就往外頭衝,開玩笑,那些將來可都是自己的嫁妝,若都被他們搶走了可怎麼得了。
李老夫人她們還沒出內院,就見應嬤嬤帶著幾個粗壯的婆子和婦人跟自己的兩個陪嫁的婆子擰的起勁,其他的下人都是看熱鬧黨,不遠不近的躲著,探頭探腦。
李老夫人瞬間就上了火,上前就想給應嬤嬤一巴掌,可惜她那手速壓根就趕不上應嬤嬤的反應,推搡間便摔倒在地。
李老夫人哪見過這陣仗,喊了半天不見有下人上前幫她,委屈的竟開始哭了,李珍珠瞪大眼睛看著平日裡威嚴赫赫的母親,現在如小女兒一般,哭的抽抽噎噎。
李珍珠比起李老夫人可勇猛多了,為了她的嫁妝,她是拼足了勁往前衝,卻被兩個嬤嬤架在廊柱上,嚇得拼命哭喊著救命。
剛能下床的夏橙聽說,簡家闖進來搜贓物了,嚇得魂飛魄散,自己的賣身契還在簡家,自己這算是有腿的贓物了。
何況當初小姐出事,可全是她下的手,現在李老爺子不頂用,少爺又不在,自己該怎麼辦,該往哪跑,跑出去萬一被抓住呢?……
這屋子裡哪有藏人的地方?夏橙繞著屋子走了三四圈,盯住了平日裡她放衣裳的箱子。
李家的下人爭先恐後的叛變,一個個生怕比其他人說少了,簡直就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簡家的東西,哪幾件在李谷海書房裡,哪幾件在李伯虎院子裡,又有哪幾件在李老夫人屋子裡,還有哪些小件在李珍珠屋裡收著……
有李家下人引路,第一次進李家的劉三他們尋起東西來,幾乎沒費多大力氣。
李家的幾個庫房,李老夫人的私庫,哪怕是李谷海藏東西的暗格,都沒瞞過這些湊熱鬧不嫌事大的下人。
庫房裡的銀錢、布匹、書畫、珍寶、古玩一件一件全部被扒拉出來,堆在院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