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淵自己都有點難以置信,自己和莊信之間的關係,只是第二次見面而已,突然之間,就昇華到了“刎頸之交”的程度。
除了他那位美麗賢淑的妻子對自己有點小小的誤會和戒備之外,莊信本人已經把自己視作密友至交。
他原本還想趁這個機會詢問一下他們這個小圈子具體的情況,在這種情況下,他反倒不再多問了,暫且放下了心中所有的他念雜思,就是很單純的陪著莊信喝了一頓小酒。
這位一生大半的時間都用在技術研究方面的緘默男子,此刻卻化身成為一位話癆,酒一杯一杯的往肚子裡灌,嘮叨的話題廣度和寬度和他飲酒的數量呈明顯的正相關。
工作中的困擾,某個研究問題的趣味,他人的際遇,對世局變化的感慨,自身的抱負理想,對未知前途的迷惘與亢奮……有的沒的,與他相關的,與他毫無相關的,東拉西扯一籮筐,一個一個從他嘴裡往這酒桌子上蹦。
從始至終,莫淵只是當著一位安靜的、合格的聽眾。
當他的妻子將已經徹底醉得迷糊的他攔住,他還在張牙舞爪的亂呼:“喝,今晚喝個痛快……我還沒醉!”
他的妻子顯然從未面臨過這樣的狀況,一時間有些手忙腳亂,無所適從,大概在此之前莊信從未這麼醉酒過,她自然也無從獲得面對這種情況之時的經驗。
莫淵見她為難,心念一動,正在胡亂鬧騰的莊信突然就安靜了下來,沉沉昏睡了過去。
對有些驚訝又有些擔憂的莊信的妻子道:“不要擔心,他這是長久壓抑住了,今天難得痛快一次……好好睡一覺就好,等他徹底酒醒之時,自然就會醒來。另外,醉酒之人往往比較口渴,你多給他準備一些水就可以了。”
一邊說著,一邊主動把莊信安置在了臥室中,讓他好好的躺在床上。
做完這一切,他沒有多留,轉身向外走去。
莊信的妻子突然出聲叫住了他:“以後……多來家裡喝酒啊。”
莫淵莞爾,道:“好啊。”
應了一聲,出門而去。
……
莊信不甘於永遠做導師麾下的一個永遠都無法出頭的炮灰小卒,想要開展獨屬於自己的研究專案,這一切的前提就是得有完全屬於自己的實驗室。
對於實驗室的設計規劃早就在他腦海裡構思好了,甚至已經變成了許多種版本的圖紙設計,而最初的啟動資金也有了,現在只需要將他落到實處。
在之前的計劃中,莊信明顯將這一步考慮得少了一些,想得有些理想化,對於實際上會面臨的困難並沒有過多的預期。
在他想來,實驗室所需的一切儀器裝置,都能夠在學者城買到,對此,他早有了解,都是價效比最好的,因為整個學者城的繁榮都可以說是建立在一個個大大小小的實驗室之上的,能夠在這裡生存下來的各種儀器裝置,必然都是經歷過無數“苦戰”和“難關”,在質量上根本無需擔心,在這方面有著非常完善的保障。
而且,學者聯盟本身就是一個開放的組織,只要價格到位了,不存在“禁售”這樣的事情,因為整個大夏洲的財團勢力都不會允許學者聯盟這麼做。
可當他要對此事進行實際操作的時候,才發現這裡面有個自己之前未曾考慮到的問題。
確實,只要自己掏得出來錢,想買的東西都能夠買到,他們並不會限制自己購買,可同樣的,有關自己的資訊也會完全暴露出去,這同樣是理所當然,因為他們必須瞭解所有購買客戶的資訊,以免售賣給那些被大夏洲所有財團勢力集體定義為“反動勢力”的不安穩組織,雖然這種事情從不可免,但至少樣子要做一下,必須的流程也得有,而他莊信缺乏合適的“白手套”,自然會把自己徹底暴露出來。
而這些售賣者基本都是學閥這種存在的既得利益者,他相信,在一邊賺自己的錢的同時,他們一定不會忘了把自己的資訊向他的導師公佈出去。
他現在的翅膀還沒有完全長硬,即便已經下定決心要單飛,可若在這個時候就暴露出了自己的“野心”,對他是非常不利的。
好在有莫淵,在明白他的顧慮之後,他二話沒說,直接將這事攬了過來,主動給他做“白手套”,而他明面上在大夏洲活動的身份天生就有白手套的屬性,幹這事本就非常合適。
他負責明面上將所有莊信需要的儀器採購回來,莊信不出頭露面,卻帶著其他幾位不知道從哪冒出來的無論是技術還是見識都完全不輸於他的傢伙,大半時間在搗鼓除錯擺弄這些新傢伙。
隨著儀器越來越多,出現在莊信身邊的人也越來越多,甚至有大半的時間,莊信本人並不在這實驗室中,有形形色色的人輪流的出現。
因為不論是他還是其他人,頭上都有著剝削壓榨的導師,也有屬於他們的必須完成的任務,不可能一直呆在這裡,所以,他們都是輪流交替著出現。
對於他們的身份,雖然沒有任何正式的介紹,莫淵卻已經心知肚明,原本還想著要從莊信口中套話才能夠獲得的資訊,就這麼自然而然,毫無防備的出現在他的面前,而且,大家對他的態度,都非常的親切熟絡。
人越多,想法越多,需求也就越多。
原本莊信設計的只滿足於他一個人的試驗需求的各種儀器材料無法滿足如此多人的需求,更多的裝置和材料出現在莫淵必須採購到的清單之中。
五千萬的資金,在這樣巨大的採購面前,杯水車薪而已。
好在,他們雖然一個個都是窮鬼,掏不出錢來,但各種各樣的“寶貝”倒是不少,莫淵集中分成三次送到了卓遠手中,將這些“寶貝”轉化成為實打實的鉅額資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