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守門的年輕人聽罷之後,目光閃爍了一下,如果換成是別人的話,這拜帖他們即便是收下,也會丟到門房之內排號,但是對於這個人的身份,他們卻不敢這麼做,因為這個人畢竟是巡撫衙門的贊畫,背後代表的可是福建最高權力的巡撫,這樣的人求見李宜,他們自然不敢怠慢。
於是兩個人之中一個人先將錢孝成客氣的讓到了門內,吩咐人送來茶水先款待著,另一個人則拿著拜帖趕緊奔入了院子之中。
不多會兒工夫,便聽到有人朗聲笑著大步從院中走了出來,一個四十來歲面色紅潤,而且看上去意氣風發的中年人快步走到了門口。
當見到了錢孝成之後,這個中年人連忙抱拳說道:“不知是錢贊畫大駕光臨寒舍,有失遠迎,在下李宜這廂有禮了!裡面請!”
錢孝成也沒有託大,客客氣氣的含笑跟李宜見禮,內心同時也暗歎這個李宜果真是個有風度之人,海狼能有這樣善於處事之人,替他們在陸上打理生意,果真是實力不俗。
兩個人寒暄了一下之後,李宜便陪同著錢孝成將其讓到了院中的客廳之中,讓人重新上茶之後,李宜揮手讓閒雜人等離開了客廳,這才再次抱拳對錢孝成笑道:“今天不知錢贊畫大駕光臨又有何事?”
錢孝成也不再繞彎子,開口說道:“在下奉了撫臺大人之命,特來拜見李大掌櫃,是想要請李大掌櫃,給於當家捎個口信,我們撫臺大人想要見一下於當家,不知可否請於當家賞臉?”
李宜臉皮稍稍一緊,皺了皺眉頭對錢孝成問道:“不知撫臺大人想要見我們大當家又有何事?不知可否讓在下得知,也好安排人通知我們大當家!”
既然事情到了這種地步,李宜也不再遮遮掩掩,直接便承認了自己的身份,將於孝天稱之為大當家。
錢孝成也正色說道:“當然可以!我們撫臺大人,看出貴部大當家乃是一個天縱之才,如此大才之人,如果僅僅是縱橫海上,卻不能為朝廷所用,報效朝廷的話,實在是可惜之至!
雖然貴部現如今在海上稱雄,可是畢竟終歸併非正途,天下之大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
就算是目前貴部能在海上稱雄,但是終歸還是隻能算是一方勢力罷了,說到底也不能脫去這個賊身。
而現在我們撫臺大人願意給貴部大當家一個機會,讓你們洗脫這個賊名,故此這才派在下前來拜見李掌櫃,希望能和貴部大當家會上一面!”
李宜聽罷之後,眉頭微微跳動了一下,皺眉問道:“錢贊畫的意思是,現如今的撫臺大人有意想要招安我們大當家嗎?”
“正是此意!”錢孝成也不多廢話,點頭稱是。
“撫臺大人的意思,是想要請我們大當家來著福州城一敘嗎?”李宜擰緊眉頭接著問道,雙眼緊盯著錢孝成的雙眼,似乎要從錢孝成的眼神之中,看出一些什麼。
錢孝成毫不迴避的和李宜對視著,似乎帶著一絲挑釁的意味,點頭道:“正是!想必於當家如此英雄人物,不會連福州城都不敢來吧!如果是這樣的話,豈不讓我等輕視了於當家了嗎?”
李宜忽然間冷笑了一聲道:“錢贊畫莫要用這種話來激我們大當家,要知道我們大當家的安危,牽扯著整個海狼上下人等,這福州城乃是官府的地盤,錢贊畫可以保證,官府方面不會在這裡暗中動什麼手腳嗎?要是那樣的話,豈不是將我們大當家置於死地了嗎?
我們大當家是何等人物,當然不會懼怕來此跟撫臺大人一敘,但是想要讓我們大當家入城這件事,我看還是沒有什麼商量,錢贊畫也休要以此來逼,就算我們大當家同意來,恐怕海狼上下弟兄們,也不會答應!
所以還望錢贊畫另謀一個大家都可以放心的地方,以免雙方起什麼誤會,到時候事情恐怕會鬧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看著李宜不為所動,根本不答應讓於孝天進入福州城之中和熊文燦商談,擺出一副油鹽不進的架勢,錢孝成不由得有點暗自微怒,可是轉念一想,卻發現今天他們所談的話之中,似乎李宜已經透出了一點訊息,那就是海狼方面似乎並不太拒絕被招安的這件事。
一想到這一點,錢孝成不由得就有點暗中狂喜,只要海狼方面不直接斷然拒絕招撫之事,那麼這件事又有點門,只要能把於孝天招安,那麼對於熊文燦來說,那絕對是一件天大的功勞。
現如今雖然沒有人相信,大明會在未來區區十多年之間便轟然倒塌,但是聰明人也還是可以看出來,大明現在已經進入到了一個風雨搖曳的時代,而且已經明顯的表現出了頹相。
現如今大明各地的動亂可以說是按下葫蘆浮起瓢,東南西北都有人作亂,現如今東南方面如果任由海狼如此猖獗下去的話,恐怕大明最富庶的東南一帶,也要陷入動盪之中。
大明現在恐怕抽不出多少兵力,來應付東南方面海上的這夥海賊,如果熊文燦能在這個時候,將海狼招安的話,無疑為大明除去了一個嚴重的後患,那麼這功勞就真是大了去了,有著這份功績,恐怕以後他的仕途還能再上一層樓,總督?看來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