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況皇子妾不同尋常妾室姨娘,連哪天遭人厭棄,放出門另嫁的退路都沒有。
知土並非危言聳聽。
知木聽得煞白的臉色卻漸漸恢復血色,緊抿嘴角道:“姨娘對我們好,自然不會害自己。主子怎麼想怎麼做,輪不到我置喙操心。”
她不是沒想過這些,也不比知土冷靜多少,只是麻木了。
一開始有多恐懼,現在就有多麻木。
三年時間,足夠她調節心態適應現狀,也足夠她學透學精該瞎則瞎、該聾則聾、該啞則啞。
這是東跨院的生存之道。
時間真是個好東西。
三年前她以為前路迷茫,三年後她看到的卻是前途坦蕩。
知木放鬆緊繃的嘴角,看著知土輕聲道:“覺得姨娘苦,姨娘卻未必覺得苦。今晚一時糊塗,我聽過就罷,往後可不能再犯糊塗了。”
知土迎上知木鄭重的目光,愣怔半晌低下眉眼,“多謝姐姐提點,我明白了。”
知木只顧自己,她可不能只顧自己。
姨娘對她們好,她自然要為姨娘多想多打算。
知土抬腳離開茶房,回到自己屋裡停在門內,回望茶房門扇上知木安靜守夜的身影,嘴角重重往下又一撇。
知木人如其名,榆木腦袋說不通。
既然如此,她不會再管知木好歹,只管照著自己的心意行事罷了。
知土收起不屑,無聲關上房門,摸黑捱上枕頭。
林松卻連瞌睡都沒得打,西次間的燈火直亮到四更天,才身輕如燕地翻出東跨院牆頭。
翻完往牆根一蹲,忍不住甩了把熱汗。
不枉他飛來遁去連軸轉三晚,總算把坑魏相的詳細做法熬出來了。
皇妃是個奇女子,原來定的計策更符合他們這些武夫胃口,直來直往只擊紅心。
大李氏也是個奇女子,想法卻細緻迂迴,正符合他對內宅女子的印象,討論定計難免耗費心神時間。
殿下發了話,只要不影響成效,他自然得配合大李氏的想法和做法。
他隱約猜得到殿下的用意,既要用大李氏,還要他們為大李氏所用。
林松就地敲著牆根神遊,腦中晃過李菲雪卸下重負的輕鬆笑容。
今晚過後不用熬夜了,大李氏應該能安心睡個好覺了吧?
這不合時宜的念頭一閃而過,林松站起身拍去滿身疲累,離開前又忍不住望了正院一眼。
他這邊做賊似的吃不好睡不好,殿下那邊肯定溫香滿懷一夜好眠吧?
生平頭一回,林松認真考慮起是否該娶個媳婦兒了。
如他所想,楚延卿確實一夜好眠,然而保持著圈摟姿勢的手臂間,並沒有溫香滿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