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菲雪有繡墩坐,她卻連磕頭敬茶的資格都沒有。
十然深深低頭,默然退到一旁。
大嬤嬤則心下莫名。
原當皇妃看她那一眼,是要問她十然的事,結果不僅沒問,連十然管著外院書房的事也沒多提半句。
外院書房難道不比殿下的起居飲食重要?
皇妃到底是真傻啊,還是缺心眼啊?
大嬤嬤暗暗皺眉,面上恭謹紋絲不動,“這四位皇妃還沒見過,都是新來的管事嬤嬤。”
皇子大婚,內務府照例撥了四個嬤嬤八個太監,陳寶緊隨大嬤嬤其後,拎出八個新面孔。
念淺安只管打賞,不管記人,“嬤嬤歸大嬤嬤,公公歸陳內監,我就不越俎代庖瞎管了。陳內監要是忙不過來,就讓陳喜給你搭把手。”
新官上任三把火,她卻不打算把火燒到陳寶和大嬤嬤頭上。
這二位和別人不同,乃楚延卿的親信老人,她不想亂用,也就不打算亂管,小豆青小豆花不好管新嬤嬤新太監,這二位人盡其用正合適。
陳喜老早心裡有數,聞言立即跳出來,“還請陳總管多多提點小的。”
他重回宮中,已非當年花鳥房的無名小太監,不怕辛苦,就怕沒事讓他辛苦。
陳寶心裡暗罵養畜牲的龜孫子,跟他擺什麼大太監的款兒,面上笑呵呵,“喜公公如今是皇妃院裡的管事太監,哪裡用得著我提點吶?”
假客氣完老腰一躬,“還請皇妃示下,餘下宮女太監是叫進屋裡磕頭,還是叫去偏廳勞動皇妃移步一見?”
念淺安表示都免了,甩手掌櫃甩得很乾脆,“小豆青、陳喜,你們跟著陳內監去認認臉。”
說著似想起什麼,轉頭問大嬤嬤,“給四嫂的認親禮可送過去了?”
大嬤嬤不錯規矩地先福禮再答話,“稟皇妃,奴婢親自送過去的……”
念淺安點頭端茶,“辛苦嬤嬤。那就勞煩嬤嬤在一旁多提點小豆青她們了。”
大嬤嬤心下更莫名。
這就沒了?
不問問四皇子妃好不好,肚裡孩子好不好,認親禮好不好?
好歹來句改日得空必去探望的客氣話啊!
她真情實感地皺眉了,才動了動嘴皮就聽楚延卿忽然開口,“大李氏留下。其他人都散了吧。”
大嬤嬤立即鬆開眉頭閉上嘴,抬腳就告退。
遠山近水退得毫無心理壓力,小豆花則慢了一步,微笑看四大宮女,“幾位妹妹也隨我來吧,我正好教教你們皇妃這裡的規矩,這第一條,就是皇妃沒發話,誰也不必留下服侍。”
眼見知木知土退得毫不猶豫,被叫慣姐姐的四大宮女如今淪落成妹妹,有話也不敢在這會兒說,心裡各有思量,面上則吶吶應好。
大嬤嬤看在眼裡,若有所思地去尋陳寶吃茶說話,“依我看,咱們這位皇妃不是精怪,而是又傻又缺心眼。遠山近水瞧著和皇妃一個路數。倒是小豆青、小豆花,到底是陳姑姑調理出來的人兒,勉強能做皇妃的左膀右臂,否則殿下這後院,恐怕立不起規矩。”
這樣的話,也就她敢說。
陳寶可不敢接,偏廳忙亂自有他徒弟代勞,這會兒翹腳斟茶推給大嬤嬤,心裡聽得樂呵,面上很嚴肅,“只要殿下喜歡,沒規矩也成有規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