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飢餓、疾病、毒打、過度勞累、冬天嚴寒、夏天暴曬,還有礦井隔三差五的塌方、透水、瓦斯爆炸……國際紅十字會早已有定論,滿清的勞動營,比蘇聯的西伯利亞勞動營還要殘酷!人送到裡面,平均生命還不到五年!女人和孩子一般活不過第一年,就是最健康的男子,壽命也就是七八年!
“我就想問問沈榮軒,對面的那些人幾個月前還是清虜,還是要過來屠殺我們、奴役我們的,可能還在那些最悲慘的勞動營裡當過守軍……怎麼這麼快就成了大明公民了?沈榮軒,這就是你的政府做的決定嗎?你真的準備把這些手上的血還沒洗乾淨的傢伙留下,讓他們玷汙‘大明公民’這個詞榮耀?還是準備讓那些真正為保衛中華文明流血的將士們、悲慘地在勞動營中死去?你的政府是打算這樣做的嗎?……好,你要是真這麼做了,我們這些孤兒寡母自然不能把你怎麼樣……但是你要小心,清虜再度南侵的時候,還有沒有人願意為了保衛‘大明公民’這個神聖的字眼而去流血犧牲!”
這個女教師說完後,原先慘白的臉上已經激動得通紅了。上萬的“明軍親友團”和周圍圍觀的市民們,爆發了熱烈的歡呼和掌聲。
對面的“新公民方陣”受不了了,周圍市民看自己的眼神也都不那麼友好了。這些前北清大兵們每人都感到了莫大的壓力,一種恐懼感從背後竄起,好像明天就要被押著送回北清了。一旦嚐到了當“大明公民”的挺起胸膛、有尊嚴的滋味兒,再回北清當“屁民”,那可真是生不如死了。何況,他們這些自願留在大明、拿過大明“綠卡”的人回到北清後,不進“勞動營”的可能性有多大?
一個前清大兵一下站到凳子上,揮動手臂講起來了。但是他一個人的聲音太小,根本傳不出來。於是,馬上就又有一個很有眼色的記者,拖著一條話筒向他擠過來,把話筒給他,讓他講話。
這個前清大兵二十五六歲,也是臉漲得通紅,拿過話筒,一口山東腔立刻迴盪在官邸上空:
“……俺說大姐咧,話可不能這麼說!俺們以前是對不住你們,可那時候……那時候俺們也不知道你們這麼好哇!俺那時候要知道你們這邊的人都那麼好,官也那麼好,民也那麼好,俺就算豁出腦袋跑他孃的,也不能跟著來打你們啊!俺們也想安生過日子,也不想打仗,俺也知道打仗要死人,對不對啊!誰不是爹媽生父母養的嘛!咱們好歹也是……不打不相識嘛!大姐你說對不。
“……別人不說,就說俺吧,俺也是過來以後才知道大明這邊有多麼好,以前在北邊,報紙廣播上都說你們這邊怎麼不好怎麼不好,老百姓啥事不幹,整天上街鬧事,亂得跟茅窩一樣……俺還覺得那些往南邊跑的人傻哩!敢情過來才知道,過去在北邊那麼些年都白活了!你們的兵好歹還知道為啥打仗,俺們連為啥打仗都不知道哩!你說誰可憐?……就是長官讓俺怎麼打,俺就怎麼打,就這麼著,都成天有那麼多人逃跑的!要不是長官們許願,說打進南京就能搶錢搶媳婦,跑的人還多哩!
“嗨,瞧俺這嘴……不過話說回來,大姐你說俺們手上有你們的血,那可真冤枉俺們了!大姐你摸摸良心,俺們手上有你們的血嗎?俺們當你們俘虜的時候不還在江北邊嗎?俺們連南京成啥樣子都沒看見哩,手上咋沾你們的血?倒是你們的飛機嗚嗚叫,把我們弟兄炸得腿斷胳膊折倒是真的!大姐咧,要說手上有血的,都是八旗師那些王八操的,那些龜玩意兒別說你們,連俺們都恨不得把他們給……”
他這麼一通嚷嚷,話糙理不糙,倒很是激起了很多人的共鳴。稀稀拉拉的掌聲響起,很快就擴散開來,“新公民”這邊的掌聲、叫好聲也震天響了,一點不亞於“親友團”那邊的。
……
正在這個時候,幾輛小轎車突然停在馬路邊,後邊跟著一輛軍車也停下了。十幾個荷槍實彈計程車兵跳下來,站成一排。
很快,周圍沸騰的聲音開始靜下來,越來越多的人注意到這幾輛車。而且不少人看到,這些士兵簡章都是人民衛隊的。
一個衛兵迅速跑到中間一輛轎車旁邊,彎腰拉開車門。兩邊計程車兵“啪”地立正,敬禮。
一個年輕的軍官跨出車來,扶了扶大簷帽,然後笑呵呵地環視了一圈周圍的人。
頓時,鎂光燈密密麻麻地閃爍起來了,無數團白煙升上天空。
官邸前重新沸騰起來了。
這個人是向小強。
向小強竟然主動出現在集會現場!多日以來渴望採訪向小強的記者們,現在終於找到了發洩之處,無數個記者伸著鏡頭和筆記本,衝著向小強擠過來。那兩排士兵立刻在向小強前面圍成一圈,把他牢牢地護在中間。
向小強笑呵呵地,什麼話也沒說,轉身扶著轎車頂一下爬了上去,站在轎車上面,先讓所有人都看到他。
“親友團”這邊一看到向小強,很多人立馬歡呼起來了。特別是那些女孩子們。因為南京保衛戰的抗清英雄、親手把對面那些人俘虜過來的英雄向將軍,終於來支援她們了。這下她們這邊的分量厲害得多了。
向小強接過一隻話筒,用最地道的山東話大聲喊道:
“弟兄們——!!!各位兄弟姐妹老少爺們兒們——!!!大家聽我說!!!”
……
“新公民”這邊好幾萬“老少老爺兒們”也立馬歡呼起來了,而且歡呼得比對面還響。因為他們在南明最有權勢的老鄉——北方人向小強來了。這一下,他們這邊的分量厲害得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