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集 阿南塔王子之死
第二天,20號上午,朱佑榕單獨召見沈榮軒和向小強兩人進宮,跟他們商量一個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的問題:.
其實這個問題一直是朱佑榕的一個痛處。一想起這個,朱佑榕就想起自己外公當著自己面被炸死的情形。而且,在阿南塔王子尚未歸案的時候,她一想起阿南塔王子,心中只有恨的感覺,恨不得現在就把他抓回來,送上絞架,告慰外公的在天亡靈。但是現在阿南塔王子已經抓到手了,她卻開始想起兩人小的時候,在一起玩的那些情景。
小時候多單純啊!自己單純、他也單純,在一起玩就是簡單的玩、簡單的笑、連玩惱了吵嘴發脾氣,也是簡簡單單的,第二天就和好了……那時候,整個世界都是單純的。但是現在大家都長大了,多了很多心思、很多**,一舉一動、一語一笑都帶著很多目的。這也就是成年人和孩子的最大區別吧。
只是,朱佑榕沒想到阿南塔王子會變得這麼厲害。為了達到他心中的目的,為了得到自己、讓兒子得到大明帝國,不惜設局陷害和他無怨無仇的人。而且,在已經把挺之陷害的夠慘的情況下,還要變本加厲、用一顆炸彈、四條人命來把挺之置於死地……就算炸死外公是意外,可是在車裡的司機、還有車門邊的兩個衛兵都躲不開,這他肯定是知道的。也就是說,至少有三條人命是在他計劃之內的……
這幾天,朱佑榕一想起這件事就難過。她一直是在有意無意迴避的,但鄭玉璁老是在身邊提醒她,催她儘快拿主意。她知道璁璁平時是不大敢這樣近乎逼迫地要她幹什麼事的。但是這次不同,外公不僅是自己的外公,更是璁璁的親爺爺。璁璁是個愛憎分明的人,現在搞清了真相,就一心想報仇了。而且璁璁說的也很對,我們抓住王子這件事知道的人已經太多了,隱瞞不了幾天,肯定馬上就有報紙捅出來。與其那時候被動,不如現在主動公佈出來,然後……用璁璁的話說,就是:“嘎嘣一槍”。
更何況,現在已經正式宣佈抓住王子了,那麼公眾自然會要求儘快把他押解回南京開庭審理。無論怎麼說,都是這幾天的事了,不管再想逃避,都得面對了。
就是這樣,她才終於下定了決心,在暹羅那邊王位妥善更替過後,召集沈、向二人進宮,跟他們商量怎麼辦。
令向小強很欣慰的是,雖然沈榮軒和自己是類似政敵的關係,但在很多重大問題上,兩人的觀點總能趨於一致。這次沈榮軒的意思是,第一不能把阿南塔王子交還給暹羅,第二不能讓阿南塔王子上法庭,第三要讓阿南塔王子儘快地從公眾視線中消失。至於王子是死是活、死的話如何死,那都是次要問題了。
這三條意見恰好完全符合向小強的觀點。這次大明假扮日本、還有大量騙取暹羅機密,這兩件事哪一件都是拿不上桌面的。一旦讓阿南塔王子上法庭,那他肯定會全抖露出來。
現在經過上次的新聞釋出會,公眾已經知道了奎木狼號假扮日艦、把阿南塔王子騙上船的事。但這個大家都能理解。因為當時的情況是阿南塔王子持槍劫持了一船人,而為了解救人質,用什麼欺騙手段都不過分。但是後來大明為了連續套取暹羅機密,而始終冒充日本,這個一旦揭露出來就太難堪了。那將成為一個政治醜聞、一個“門”,而且還容易引起明、日之間的糾紛……
所以,向小強也對沈榮軒的意見完全贊同。沈榮軒聞言後轉過臉來,頗友善地瞥了向小強一眼,輕輕點點頭。向小強也謙恭地略微欠身。
“那麼……兩位愛卿認為,應該把阿南塔王子給……”朱佑榕在黃花梨書案後輕輕踱著步子,做了個手勢,低著頭沉吟道,“給……秘密監禁起來?那怎麼讓他從公眾視線中退出呢?宣佈他逃跑了?”
向小強端起茶盞喝著,做沉思狀,沒有搭話。他知道朱佑榕想得有點一廂情願了。這時候她的善良因子又起作用了。阿南塔王子是非死不可的。這不光是向小強個人的好惡,更是情勢決定的。
不過這種話他可不能說,他說出來就有公報私仇之嫌,得讓沈榮軒說。
果然,沈榮軒看向小強只是低頭喝茶不說話,知道他是不會講話的,便自己微笑著說道:
“陛下,北清、蘇聯那樣的政府可以做到秘密關押許多人、而公眾長期不知道。他們只要簡單的命令媒體不許報道就行了。而我們不行。我們這兒想封鎖什麼訊息太難了。那些記者們為了理想、也為了名利,對於挖掘這些隱秘事件、還有所謂的‘政府陰謀’,從來都是竭盡全力的。他們關係廣、能量大、無孔不入,甚至可以說比我們官方的情報機構效率還高……陛下,這種情況下,政府想要長期封閉阿南塔王子還活著這麼大的訊息、不使其走漏,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朱佑榕又慢慢坐下,低著頭沉思著。過了片刻問道:
“那,你們認為應該怎麼辦?”
沈榮軒托起茶盞,喝了一口,輕輕划著茶葉,輕描淡寫地說道:
“比如,王子發覺不對,於是帶著那名隨從出逃,在追捕過程中雙雙失足墜落山崖。”
向小強看著沈榮軒,心中想著:唉,沈榮軒,真服了他了……當初就是這個人帶領群臣,極力主張把朱佑榕嫁給阿南塔王子……現在大家都知道了阿南塔王子是一條狼,而沈榮軒就像沒事人一樣,翻過來就主張把王子給做了,面不改色心不跳,好像當初引狼入室的不是他一樣……也不知道該說臉皮厚還是該說心理素質好……
朱佑榕低著頭,沒有說話,只是把玩著手裡的官窯茶盞。過了好一會兒,她才嘆了口氣,說道:
“這樣說的話……會不會有點……人為痕跡太重了?”
向小強了解朱佑榕說的什麼意思。那就是說,這樣會不會顯得有些此地無銀三百兩。不錯,縱然是大家都知道阿南塔王子很會逃跑,但這次如此看守嚴密、完全是在軟禁中,還能跑出去,還能跑到懸崖邊上“墜落山崖”,而且還是兩個人同時墜落,的確太假、太做作了。
沈榮軒既然已經先把“殺”字說出來了,那向小強也就好接著說了。他放下茶盞,也嘆了口氣,裝著很沉痛的語氣補充道:
“唉……陛下,沈公這個想法還是很可行的,就是可以稍微變動一下……就對外說王子和隨從在逃跑過程中被擊斃,就行了……這樣還可信一點。因為王子並沒有跑出去嘛,他在翻牆頭的時候就被警衛發現了,然後警告無效,開槍擊倒。這時候那個隨從還在繼續跑,於是警衛把他也擊倒了。因為天黑看不清,所以一個人打中了後背,當場死亡,另一個人打中了大腿動脈,搶救無效死亡。這樣怎麼樣?這樣真是一點,而且還不需要有人負責任。要是按照王子跑出去的說法,那肯定是要有人負責任的,那對那個人就太不公平了。”
他這麼一說,朱佑榕和沈榮軒都點點頭,認為更好一些。尤其是朱佑榕,欣慰地看著向小強,輕輕點頭微笑著,對他能這麼善良、能這麼考慮到一個小人物的命運,而頗為感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