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小強則滿面羞慚,落荒而逃,藉著朱佑榕痛哭之際,輕手輕腳、很快地跑掉了。
向小強心中也酸酸的,偏偏不知道朱佑榕什麼事哭得這麼傷心。他恨自己上學的時候沒有好好用功,現在弄得英文歌詞也聽不懂。要是能聽懂,起碼能根據朱佑榕唱的歌子,來分析出朱佑榕到底是因為什麼事哭成這樣,也好判斷該怎麼辦,是冒險衝出去,還是悄悄退走。
要是朱佑榕沒哭,只是坐在池塘邊發呆,沒準向小強就過去了。但現在朱佑榕哭成這樣,已經是這樣一幅情景,他覺得朱佑榕未必希望這樣被自己看到,自己出去未必有好結果。
……
向小強回到御書房後,看看掛鐘已經快兩點了。鄭玉璁已經不在御書房裡了,李夫人也不在這兒了。大概是她們實在困得不行,去睡覺了。書房的四角,只有四名宮女規規矩矩地侍立著,目不轉睛地看著腳下的地面。
向小強一點睡意也沒有,決定就在這裡等朱佑榕。畢竟朱佑榕允許自己今晚進宮,就是要見面的。現在還沒有“見到面”呢。
御書房裡也很靜,只有牆上掛鐘“滴答滴答”地走動聲。
等到他打起了第一個哈欠的時候,外面傳來了兩個宮女的聲音:
“陛下。”
“陛下。”
然後是朱佑榕冷淡的聲音:
“嗯。”
向小強一個激靈,站起來,整整軍裝,把帽子夾在腋下,立正望著門口。
朱佑榕一身宮便裝走進來,很隨意地坐在她的書桌後面,順手拿起桌上的幾張奏摺,看了看,拿起鋼筆簽上字放在一旁,又拿起下一張看。
這時候宮女捧著茶盤上來,放在她桌上。朱佑榕搖搖手,連頭也沒抬,淡淡地說:
“夜深了,我不喝茶。問向大人喝不喝。”
宮女有些意外,訕訕地看著朱佑榕,又看著向小強。向小強示意讓她把茶盤放在自己身邊的茶几上。
那宮女放下茶盞,很殷勤地對向小強笑笑,然後輕手輕腳地退到一旁,招了兩下手,示意四角的宮女也跟著退下去。
“不用,”朱佑榕彷彿腦後長了眼睛一般,也不抬頭,冷冷地說道,“你們不用退下,就在這兒服侍。”
幾個宮女不知道怎麼回事,緊張地相互望望,不知道陛下跟向大人怎麼鬧翻了。她們小心翼翼地站在原位,望著地上,輕聲答道:
“是。”
向小強明白,自己剛才的偷窺,一定是被她發現了。他慶幸剛才自己沒衝出去。要不然,現在可能更糟糕。
他輕咳了一聲,小心說道:
“陛下。”
朱佑榕也不抬頭,只是淡淡地答道:
“向大人,這麼晚還要把你請來,實在是辛苦你了。保定的事情,朕已經大概知道了。現在你有什麼想法,就可以跟朕說說了。”
向小強看朱佑榕這個樣子,心中難受之極,有心跟她解釋一下,又瞥到四角站著的宮女,怎麼看怎麼彆扭。話在心裡憋了半天,終於衝口而出:
“陛下,我們……我們不必要這樣吧。”
朱佑榕抬起臉來,顯得有些吃驚地望著他,好像自己被冒犯了一樣。她只是用眼睛掃了一下向小強,又低垂看著桌上的奏章,淡淡地說道:
“向卿,請你自重。”
向小強心中一陣痛楚,就像被刀扎的一樣。眼前的朱佑榕已經完全陌生了。這種感覺絕不是那個叫自己“挺之”的朱佑榕,甚至也不是之前叫自己“向老師”的那個朱佑榕。
這個朱佑榕似曾相識,而且只見過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