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豐阿在幾步遠之外盯著她,開始顯得狐疑。
向小強收到了“講話方便”的暗號,飛快地說著:
“我就不多說了,你記著:他的手榴彈從拉弦到爆炸至少有六秒鐘的時間。也就是說即使他拉了手榴彈,你還有六秒時間逃出屋外。從現在開始儘量離門口近一點,主要注意他的手槍。明白嗎?……不需要你做什麼,只是……只是告訴你這個可能性。你保護好自己就好,我來負責對付他。……好,現在想法讓他來接電話。”
“啊,是你啊!現在聽清了,”十四格格捂著聽筒,望了哈豐阿一眼,“我知道,他現在正在……”
哈豐阿一驚,大吼一聲撲上來,一巴掌把十四格格打倒在地,奪過聽筒,用槍指著她,怒道:
“你是不是想死了?啊?想死了我現在就可以打死你!”
十四格格倒在地板上,盯著那隻槍,心中暗自嘆道:這麼好的機會,可惜沒奪下來!
她胳膊撐著身子,摸著火辣辣的嘴角,卻眯著眼睛笑吟吟地道:
“那你打呀!……我現在可是你唯一的人質,把我打死了,你還能活著出去嗎?”
哈豐阿哈哈笑道:
“活著出去?老子無所謂!你以為我像你一樣那麼怕死?”
他說著,把聽筒拿到嘴邊,大吼著:
“聽到了吧,老子就這一條命,死就死了,不在乎!”
話筒裡又傳出了陰森森的聲音:
“你的家人……父母妻小……老婆孩子……你在乎吧?”
“什麼?”
那個毫不帶感情的聲音繼續道:
“你的大兒子叫寧德,今年十七歲,在天津陸軍學校讀陸軍指揮……你的二兒子叫福善,十一歲……你的女兒叫婉兒,八歲……他們兩個都在北京八旗軍子弟學校讀小學……他們和你的六十歲的老母親、還有你的一個太太、兩個姨太太住在一起,就在城東內務府街46號……”
哈豐阿一呆,愣愣地聽著聽筒,好半天才說道:
“你說什麼?你是誰?”
向小強壓著嗓子,很冷血的陰笑著:
“你小兒子和小女兒放學時間是下午五點鐘,每天只有一個司機,開一輛轎車去接他們……對不對啊?哦,對了,那輛車好像不是防彈的哦?呵呵呵……”
哈豐阿一陣手腳冰冷。自己在北京的家人……他們怎麼知道的?
他頭腦有些亂,剛才的光棍氣勢一眨眼丟掉了一半,聲音沙啞著道:
“你……什麼意思?跟我說這些想幹什麼?”
向小強低頭翻著剛從東廠拿過來的資料,呵呵笑著:
“沒什麼意思,呵呵……只是跟你確認一下,是你的家人,沒搞錯吧?呵呵,要是你說不是的,我馬上扣那群飯桶的薪水,哈哈哈……”
哈豐阿嚥了口唾沫,冷笑道:
“幹什麼,想拿我的家人威脅我?你覺得會有用嗎?”
“說的也是哦……那就試一試吧,試過了就知道有沒有用了。……呵呵,我們也算是不打不相識了,我讓你自己挑。是先從你的小兒子開始,還是小女兒開始?是炸彈還是子彈?……沒關係,很快的,只要你一句話,我就拍電報……大概中午之前就會有結果了吧。”
哈豐阿渾身都在顫抖,胸中的暴怒和恐懼交織在一起。他緊握著話筒,象牙柄的聽筒都快被他握斷了。終於迸發出一聲爆喝:
“你們這群畜生!究竟想幹什麼?拿別人的妻小來威脅,不覺的卑鄙嗎?”
向小強笑道:
“不覺得啊!一點也不覺得。既然有人屠殺幾十個村民、又劫持少女都不覺得卑鄙,那我為什麼要覺得卑鄙呢。你說是吧,哈哈哈。”
哈豐阿全身血液好像都凝固了。
正像哈豐阿自己說的一樣,從他帶隊渡過長江偷襲南京那一刻起,就把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了。他現在做的這些事情,並不只是為了自己逃命,更多的是為了自己在北清的家人。他想不論能否活著回去,都要在南明把事情搞得驚天動地,讓皇上知道,有一個師長即使全軍覆沒了也要進入南京,冒死殺掉了人民衛隊司令,或者殺掉了滿清叛徒十四格格。這樣自己不論死活都會成為英雄,家人不但不會跟著自己吃罪,反而會得到大筆撫卹金,得到很好的照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