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5年12月的某一個星期六,晚上七點半,長江,南京水面。
江心航線的北面,清朝的水域上,一根潛望鏡悄悄地伸出了水面。
幾米的水下,一艘大明海軍的小型潛艇載著十二名女兵,無聲、緩慢地作偵查航行。
幽幽紅光的狹小艙室中,艇長整張臉都貼在潛望鏡上。雙臂攀著潛望鏡兩邊的大手柄,帽簷撥到腦後,慢慢地轉著圈,口中哼著小曲:
“如今……生米已成飯……難呀麼難更改……嗯嗯,咱們來瞧瞧,今天韃子那邊又有什麼新鮮東西……”
“看見啥新鮮東西啦?”輪機官湊在一邊,探著腦袋問。
“這個距離還看不到什麼新鮮東西。我們再靠近一點吧。”
輪機官猶豫道:
“大人,這已經很近了……還要靠近?”
“嗯,要。”
輪機官無奈轉過頭吩咐道:
“穩住航速,再往北偏五度。”
“開什麼玩笑,偏十度。”
“艇長大人,”輪機官一臉哭相,“咱們犯得著這麼拼命嗎?別的艇一星期最多出來一次,您已經是第三次出來了,再說今晚是週末,差不多過得去就行了吧……”
艇長轉過頭來盯著她,瞪著眼睛說道:
“過得去?什麼叫過得去?我告訴你,韃子的首都離長江有兩千裡,我們的首都離長江只有兩千米。我們要打到北京需要一場戰爭,韃子要打進南京可能只要一場戰鬥。當年長平女皇收復江南半壁以來,三百年間,韃子無時無刻不在想渡過這條江,但沒一次得逞,就是因為我們保持高度警覺。我們身後就是南京城,我們‘過得去’,韃子就要過來了。難道你想讓揚州十日、嘉定三屠的慘劇再重演嗎?……哼,我不管別人,反正我的爸爸媽媽、爺爺奶奶、叔叔嬸嬸、姑姑婆婆都在南京城裡住著……咦,笑什麼笑,幹活!”
很唐僧地發洩了一通後,她又把臉貼回潛望鏡。
“今天的月亮倒是不錯,”艇長不滿地咕噥著,“都下旬了,還是那麼亮。要不然我們浮上去,肯定能看到更多東西。用潛望鏡視野太低了。……不如成其好事……把一切都遮蓋……裡呀麼里根兒楞……”
“千萬不能浮上去,”聲納兵驚恐萬狀地抬起頭,捂著耳機,“我剛聽到方位255有快速螺旋槳在移動,好象是驅逐艦!”
“嗯嗯……”艦長轉著圈,繼續咕噥著,“你的耳朵是幹什麼的……我早看見了。記下來,目測,十二點鐘方向發現韃子的驅逐艦一艘,在作水平移動,距離大約1500米,速度大約……12節。”
“記下來了。”
艦長繼續說著:
“喂,秀秀,給我查查它的引數……長度大概有90米到100米的樣子,前艦橋和後艦橋的距離拉得很開,中間有三個煙筒,有一門前主炮,一門後主炮,都沒有防護炮塔,嗯,總之是一副老古董的模樣……喂,查到了沒有?”
通訊官快速地翻著《偽清艦艇外形識別圖冊》,緊張地報出來:
“這應該是一艘老式的‘貝勒’級驅逐艦,排水量1145噸,最高航速25節,前後各一門75毫米主炮,唔,還裝有24枚50公斤的深水炸彈……”
“我知道了,‘貝勒’級,德國貨,好象比‘無畏艦’還老。1918年大戰後,德國人賠給法國人,清狗又從法國人手裡買來的。韃子的海軍就是不行啊,還在用這種上世紀末設計的老爺艦,”艇長繼續貼著潛望鏡,滿意地哼唱著,“……聽說哥哥病久……我倆……背了夫人……”
……
“叮————”
唱音未落,一聲清脆、悠長的聲波很清晰地迴盪在艇艙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