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竹木木地說:“鬥眼不在行,‘鬥雞眼’還行。”說完便演了起來,雙眼睜圓,右手食指從一米遠處向雙眉中間逼來。由於常給女兒演,很是拿手,黑珠往中間攏,白的自然翻了出來,加上表情配合,有卓別林的風采。那眼實在鬥,逗得杜鵑笑翻天。
逃過一劫。文竹迅速轉換話題,幾個輪換就轉到天羽那邊去了。天羽見榜樣來看她,“杜阿姨!”,“杜阿姨!”小嘴叫個不停,病似乎全愈了,看來杜鵑才是真正的良藥。
小嘴把杜鵑甜得樂開了花,作為回報,像魔術師一般,一本《白雪公主》呈現在天羽眼前,天羽的最愛,百看不厭。天羽樂HIGH了,不知杜阿姨是如何知道自己的最愛的,更佩服了。其實是昨天自己說的,大概忘了。
天羽回去跟媽媽說了醫院裡的事,董梅正弄著晚餐,任天羽嘰嘰喳喳,興奮地說個不停。也沒注意裡面的曲折,只是告誡女兒,少拿人家的東西。天羽“嗯”的一聲,去了自個房間,把《白雪公主》當寶一樣收著。
文竹翻著報紙,沒吱聲。董梅正燒著糖醋魚,見沒了醋。
“天羽,幫媽媽去樓下小店買瓶醋。”
天羽要二元跑腿費才肯去,董梅不理。文竹沒法,丟下報紙,下樓買醋去了。
文竹沒乘電梯,一溜煙跑下去,再一口氣跑上來,氣喘吁吁的,正好趕上。幸虧是八樓,幸虧平常鍛鍊,幸虧小店不遠,女兒要跑腿費是有道理的。
其實沒醋,也可以將就地吃,只是沒那個味而已。現在生活水平提升了,人金貴多了,沒那個味就不行。人飢餓時,吃什麼都有味道,關鍵現在見不到飢餓。這樣的話從不跟女兒說教,因為她沒有體會,只當大人訴苦,發牢騷。
入夜,女兒霸佔了她娘,文竹一人獨睡,正好把白天的事好好反省一下。自詡君子,不偽不萎,今天卻大失分寸。先是意淫,後是偷窺,再後失態——花痴級的。雖未出什麼紕漏,卻處處違背自己道德底線,顏面掃盡。沒吃錯藥,也沒摔成腦震盪,表現為何如此差勁。
看了二十多年書,竟抵不住美人一笑。古人一日三省,我做不倒,有事反省倒是迫切、可行。正當自我狂批,提高修養時。
右腦響起一個聲音:“愛美之心人皆有之,為情所困,無可厚非。”
左腦反駁:“學禮義還如此,與獸何別?”
“慾望是前進的動力。”
“衝動是災難的開始。”
“人生難得一知己,珍惜。”
“自古紅顏多薄命,小心。”
。。。。。。
“理性壓制感性!”右腦攻擊。
“感性蠱惑理性!”左腦反攻擊。
“道貌岸然偽君子!”
“胡作非為風流帝!”
文竹頭都要炸了,這哪是自省呀,是要命呀。古人不易呀,一省如此激烈,何況三省呀。大腦宣佈,休庭。腦子裡一片空白,偷來片刻寧靜。
過了十分鐘,大腦宣判自省結果:“‘不是東風壓到西風,就是西風壓到東風’,四季替換分明,沒有一季獨秀,感性暫勝。休庭。”
感性招搖過市,理性臥薪嚐膽。杜鵑的影子在腦海裡歡呼跳躍,揮霍著文竹的神經,夢深處,雲深處,朵朵杜鵑盛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