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7年春節,成邦抱著剛出世的兒子對文竹說:“哥們,再生個女兒,我們結親家。”
“如果是兒子呢?”
“像我們一樣,哥倆好唄。”
“一個天羽就夠折騰了。不生了,不想一個人的愛給二個人分享。”
沒幾天,文竹在緣分天空茶館碰上曾小倩,還是大齡未婚,除了上班,得空就往生死戀婚紗館跑,與東晟成了哥們。黃小菊也不嘀咕,多了個免費的攝影師誰不喜歡。
“文哥,告訴你個事。”小倩神秘兮兮地說,不像她一驚一乍的風格。
“多大的事呀!用得著這麼磨嘰?”
“關於杜姐的。”
聲音細得像春雨,撩開了文竹的心,兩耳像裝了竊聽器一樣靈敏,靜候著下文。
“杜姐生了個男孩,活脫是從青松的模子上剝下來的。”
“什麼時候生的?”
“元月末。她不讓我告訴任何人,我想你也不是外人,小孩名字叫杜聞聲。”
“杜聞聲?”他驚呆了。
自從杜鵑去了南方的風雲市後,文竹雖有牽掛,卻從未聯絡過,互不干擾,讓美好溶在記憶裡。後來有人傳她去了廣州,有人傳她去了深圳,還有人傳她出了國。龍城她只跟曾小倩有過聯絡。
他想起了大明山的那一晚,杜鵑說要為他生一個孩子。他以為是開玩笑,誰知道她是認真的。長得像陸青松?名字叫杜聞聲?應該是杜文生吧,他心裡說不出是啥滋味。
自從知道這個訊息以後,文竹一直悶悶不樂,難以釋懷。
沒有當爹的喜悅,卻被一直矇在鼓裡,說不盡的困惑。如果矇在鼓裡也罷,知道後的那種折磨讓人生不如死。也還不知杜鵑孃兒的半絲訊息,頭疼的讓人不得片刻安寧。
為何會這樣?為何會這樣?文竹不知向誰去訴說?董梅?死路一條!成邦?多一種死法!東晟?幸災樂禍,一臉歪笑。
打了無數杜鵑的電話,裡面的小姐很甜蜜:請查證後再撥。是空號,文竹恨不得砸了手機。
於是文竹實在無法,便在她QQ上千次留言,上千次呼喚,上千次如沉大海,杳無音信。文竹不灰心,上千次後繼續問候。
上萬次以後,終於有了迴音:“黑夜給了我黑色的外衣,沒有人知道我在哪裡。”從此以後再無訊息。
文竹無言哭泣,紅酒可以買醉,麻木心靈,醉後卻會出賣靈魂。
文竹不敢醉,漆黑的夜,思念像潮水一樣湧來,把他淹沒。文竹好不容易探出頭,卻又一個思念的浪潮打來,無路可退,獨自忍受。
思念是一種痛,痛徹心扉,不知道那一頭的人是如何度過這個劫的。那幾日文竹的靈魂好像出了竅似的,不知該如何安頓?
董梅軋出了苗頭,問:“老公,怎麼啦?哪裡不舒服?”
邊問邊摸文竹的頭,沒有感冒發燒的跡象。
“沒事。大概應酬太多,腸胃出了些小問題,吃些藥就可以了。”文竹撒了個謊。
“要不要去醫院做個檢查?”
“去過了。沒事。”
文竹知道自己的問題根結在哪,揚了揚手上的藥。其實一顆也沒吃,隔天扔掉兩顆,以免董梅生疑。
“天作孽,猶可違。人作孽,不可活。”既然是自己作的孽就讓自己受吧。
文竹偷偷去一趟如意鎮老家,像做錯事的孩子,去娘碑前懺悔了一個多小時。
又去文董河邊上呆了兩個小時,靜靜地看那包容一切的東流水,向東,向東,不為誰停留,把一切都帶走。
只有這個時候,文竹才能放鬆自己,彷彿在母親的懷抱中。
文竹起來時,發覺竟然坐了個坑,又用腳墩了幾下,似乎要把近來所有的煩惱墩進坑裡埋葬。然後拍拍屁股上的灰塵,用盡全力把一個瓦礫扔到了河中心,似乎把所有的困惑全部交給了母親河。
每一個人都會為自己找出口。文竹不再年輕,不再激進,不再憤青,不再文藝,除了初心,其它的一切都在蛻變,升級。
沒有完美的人,沒有完美的事,只有完美的故事。
寒假裡,天羽去劉星雨家玩,回來時好像不怎麼開心。怒氣衝衝地走到董梅跟道,撒脾氣道:“媽媽,我想要個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