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經挫折,不成大器,真正的人才都得經歷磨礪。嚐嚐新茶,再貧吧。”
文竹還沒坐定,瞥見角落裡有個熟悉的背影,跟一個高挑女士在聊天。心裡默唸那背影快轉過來,那背影似乎有感應,真的轉身了,注視到了文竹。霎時,兩道目光驚喜地交織在一起。
“杜鵑!”“文竹!”
兩聲尖叫幾乎同時響徹茶館,引得眾人的目光從這端追到那端,或從那端尋到這端,看看這兩個瘋子到底是何種角色。公共場所不得大聲喧譁,文竹忙抱拳向四周以表歉意,同時向杜鵑招了招手。一會兒,兩塊美人云飄了過來。
“這是我高中同學趙東晟,我叫文竹。”文竹介紹道。
“我叫杜鵑,這是我同事曾小倩。”
兩美女落落大方地打著招呼,趙東晟愛理不理地“哼”了一聲。他還那樣子,不喜歡他人的侵襲。
“此姓少見,名門之後啊!”文竹怕東晟的無禮引起兩位女士的不悅,趕緊挑起另外話題,轉移她們的注意力。
“姓秦的怕說秦檜,姓曾的怕說那廝,他是劊子手!偽君子!反動派!我與他不是一脈!”曾小倩激烈的言詞讓人大吃一驚。
“誰誤導了你,使你曲解了他。他是大師級人物,容不得你如此侮辱!”東晟針鋒相對。
“歷史書就是這麼說的,誰鎮壓了農民運動誰就是劊子手!誰站在人民的對立面就是反對派!”曾小倩*味依然十足,哪怕說的是她先人,也要搞清階級立場。
文竹看不下了,開口道:“曾國藩在歷史上很有名,*、蔣介石等對他都崇拜有加。對於太平軍而言,他就是一個劊子手;對於晚清而言,他就是中興之巨。誰給他飯吃,誰給他教育,誰給他信仰,他就為誰服務。
“不要拿統治階級的眼光來衡量過去的歷史人物,有所偏袒。是歷史就有侷限,還原評判才恰如其分。頂尖軍事家就得殺人,傑出政治家就得撒謊,曾國藩兩者兼有之,殺人放火,撒謊愚人,是份內必乾的事。
“如平常百姓幹活聊天一般,沒有啥稀奇。然在生活上,一日一省,規範自己道德,提高自身修養,不像壞人,給子女寫那麼多家信,言之鑿鑿,現放之四海,也是真理。如果他是偽君子,一輩子都如此,何‘偽’而言?”
杜鵑用讚許的目光看著文竹,一邊用手輕輕拉了一下小倩,耳語一番。她才醒悟今天是來喝茶的,不是吵架的,文竹的話又是那麼中肯,自己太咄咄逼人,得回家好好省省了。
“謝謝兩位幫先人洗脫罪名,以後再也不怕是罪人之後了。”小倩莞爾一笑道。
“謝謝不必,不必糟蹋先人就是了。”東晟還耿耿於懷。
小倩也不怒,嘻嘻道:“我看你眼熟——讓我想想——我在哪兒見過,你是‘生死戀婚紗館’的攝影師吧,我表妹的婚紗照就是你拍的,特唯美!我是攝影愛好者,能不能賜教?”
“賜教?談不上,切磋切磋,交流交流還是可以的。”東晟吃軟不吃硬。
兩人旁若無人地聊起了光圈、焦距、亮度、色彩等攝影術語。攝影是東晟的拿手戲,他講得頭頭是道,好比黃河之水滔滔不絕,小倩像個小學生似的,洗耳恭聽,偶爾插一兩句,還得用崇拜的口吻。
文竹不懂攝影,呷了一口茶,朝對面的杜鵑笑問:“常來這裡嗎?”鄧麗君的甜蜜嗓音在耳邊輕輕縈繞。
杜鵑俏皮地“嗯”了一聲,並輕輕哼起了音樂的旋律。
“是因為這裡的音樂?還是這裡的茶道?”
“兩者兼有之吧。你呢?”
“難得。”
“ ‘常來’碰‘難得’,我們是不是有緣啊?”
“擦肩是風,偶遇是緣。在緣分的天空下怎能會無緣呢?”
“‘緣’來是你,‘緣’來是我,‘緣’來是我和你。‘緣’來是是生命的讚歌,‘緣’來是相聚的盛宴。”
文竹笑而不語,頻頻點頭,感覺心絃給人撥了一下,杜鵑的話是暗示還是以文會友?文竹不敢多想,藉機問了幾個有關預防小孩遠離疾病的問題,杜鵑一一解答。越東晟跟曾小倩依然聊得熱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