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底小小沒有去報到,九月一日也沒有去學堂。同學納悶,老師也納悶,那張本屬於小小的座位發出刺眼神聖的光芒。她在家待著,沒有看到刺眼的光芒,也無任何動靜。
如果省龍中是位耄耋老者,他也會納悶:百年名校不進?她要進何校!於他是奇恥大辱,從來都是他拒絕、勸退、開除學生,從來沒有人領了錄取通知書,門未入便不辭而別。
其實小小去過省龍中,考試前漫步過幾次,那是激勵自己奮發圖強,僅此而已。眾人削尖腦袋想擠也擠不進,她卻當兒戲!破了先例!這是學校開辦以來,破天荒的頭一遭,前無古人,甚至後無來者!
美國議員缺了可以遞補,小小的空缺卻沒有遞進,百年名校的規矩:寧缺勿濫。窗外的眼光望穿秋水也改變不了不能遞進的事實。
只有極少數人知道小小出國的事情,天天進出的吳媽也蒙在故里。文竹感慨餘家的保密工作,甚至懷疑餘大頭是幹特工出身。如果餘家是中央情報局,那麼文竹就是保密局,因為小小出國後董梅才知其事,風聲無洩露,也算保密有功。
出國前夕,小小又約文竹去香榭酒吧,文竹往小小家已沒有家教時去得殷勤。
香榭酒吧坐落在龍城市最繁華的黃金地段,一到晚上霓虹閃爍,車水馬龍,有錢人的天堂。為何要取香榭之名,小小說老闆曾經留學過法國,在香榭麗舍呆過一段時光。裡面的格調就按照巴黎來的,浪漫溫馨,頹廢庸懶,當然溶進了中國元素。
中國人不媚外,但有點崇洋,總認為進口的東西比國貨好,譬如酒。其實只要是食物,總是要進口的,沒有人會搞錯,不從口中入,無論如何也品嚐不到美味的。為何還要選進口的,十有八九是心理作祟,炫耀罷了。
小小選了老位置“塞納河畔”,私下稱之謂“近水樓臺”,只是離水稍許遠些。如果水滿到十七樓,浮幾朵別樣紅的菡萏,文竹認為就切題了。
此位置臨窗,拉開窗簾可以俯瞰下面燈火輝煌的步行街,也可以遠眺風景,晴朗的夜空抬頭望月,萬里共嬋娟。如果嫦娥不遮住蟾宮,圓得讓人思念團圓,那別有一番滋味在心頭。十八樓不是最高的去處,一覽眾房矮應該沒什麼問題。
文竹坐在小小的對面,音樂緩緩的飄起,牆上是熱情奔放的油畫。
文竹朝四周掃瞄了一下,人不是太多,時間有些早。“路易十六”桌上有三男一女,老外調東方人的情,眼珠子比藍寶石還要藍,汗毛比鬍子還要長。女子穿得比較少,迷你裙短得不能再短,與羞恥成反比。身材曼玲,凹凸有致,拋著媚眼“咯咯”地笑,笑得胸器打顫,胸器在老外眼裡也笑得打顫。
“拿破崙”桌上有二情人,喃喃地情話不斷,眼光之間不時有電波傳出,路過者都能感到強大的磁場,退避三舍,以免灼傷。吧檯的人稍微多些,不是馬仔就是孤女,到底誰泡誰?先笑著來一杯再說。
小小要了杯“天使”,文竹喝紅酒,加些冰碴,不再那麼澀嘴。好比窗外的月光滲了進來,溶進像酒色一樣的燈光,中和得恰到好處。
今日小小沒有找老外練口語,呷了一口酒,對文竹道:“文哥,過二天我就要起程了,有什麼話要對我說嗎?也許你的一句話會影響我的一生。”
“有那麼神奇嗎?我不是巫師,也不是哈利波特,命運始終握在你自己手中。該說的平時也都說了。我不會誇張地悲壯叫道:開槍吧,我為你送行!最多祝你一路順風而已。”
“有些話不說,也許沒機會了。你知道我後來為什麼那麼用功嗎?”
“出國前,給別人留下一個完美的背影。”
“其實那只是忽略不計的一部分,其實我想忘卻,忘卻什麼?忘卻對你的仰慕。我只能透過用功,才能忘卻對你的掙扎,其它我怎麼做也做不到。從考試成績而言,我做的不錯。
“文哥,我是你的學生——不錯——可我也是一個女生,會懷春的女生!你的許多事都由文輝告訴了我,我不知不覺就迷上了你。
“我喜歡上了我的家庭老師,你陽光,青春,幽默,專注,熱情,正義,良知在胸,責任在肩,永不放棄,低調前行。
“你長得像哈林,我長得像伊能靜,我總幻想有一天能牽上你的手。事實是我一廂情願,公主最浪漫,也得王子對上眼。
“你說現在是長身體和學習的大好時光,有些事往後移一移。如果現在有些事移不過去,必須面對怎麼辦?
“文哥,我不像你那樣含蓄內斂,溫文爾雅,我要張揚地說出來,否則憋在心裡一直憋到國外會憋死人的。
“我坦率地告訴你,我喜歡你,我愛你,喜歡跟愛在我這裡表達是一個意思:我想擁有你。這也許不如傳說中讓人死去活來的愛,但我有我的權利。
“我叫你自由男神,其實也叫你自由男生,神是用來膜拜的,男生是用來愛的,我崇拜著愛你並不違反自然界的規則。
“你的泳姿是那麼得帥,你的胸肌是那麼的結實,你的聲音是那麼的磁性,你的笑容是那麼的迷人,我簡直不能自制!多麼想走進你心裡,看看你心裡有沒有我的一席之地。可我有時感覺你離我很遠,有時感覺離我很近,你讓我捉摸不定。
“我知道你心裡有梅姐,她是那麼的優秀,對你又是那麼的忠貞。如果你沒有青梅竹馬的她,也許我就不會出國了,我知道我爭不過她。出國不是躲避現實,而是現實迴避了我。
“我怎麼忍心自己心愛的人給她人擁有,而自己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你知道那是多麼痛苦的煎熬,就像失眠者那樣無眠,不如一槍嘣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