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無論高貴貧賤,都有自己的尊嚴;無論天子還是布衣,都有自己成長的軌跡。剛開始,錢多錢少不要太計較。學以致用,慢慢積累,厚積薄發,再實現人生自我價值。”董梅嘗過學無所用的苦惱,肺腑之言。
“知我者阿梅也。” 文竹感激地看了一眼董梅,一飲而盡,報答董梅知己之言。
“是金子總會發光的。”錦上添花的事成邦拿手的很。“文竹,想想我們初中時,一頭埋進武俠書裡,一心想做個大俠,懲惡揚善。抬頭一看,明清早就過了,就做警察吧,同樣可以為人民服務。誰知警察比大俠還難做,要學歷,要身體,還要搞關係。到頭來成了自由職業者,無拘無束,倒也自在。
“對了,文竹,董梅談談你們的理想,暢所欲言,多年後也許互相有個見證。有了目標,就得奮鬥,貪不得懶了。”
“父母給了我們身體,老師教了我們知識,金庸贈了我們俠義。小時候一根棒棒糖就能滿足心願,稍大點一本武俠書能興奮好幾個黃昏,去一次城裡是人生莫大的榮耀,因為我們是農民的兒子。目標雖小,但常常實現,不自尋煩惱。我們像路邊的小草一樣樸實,但像門前的溪水一樣執著,從不放棄對生活的追求。我的人生目標是從零至尊,做個學者式百萬富翁。”文竹對成邦的提議很是興奮,說的頗煽情。
“才財兼得,做個有文化的財主。哈哈,別人罵不得‘臭老九’,因為你有財;也罵不得‘土包子’,因為你有才。只是百萬太少了些,‘百萬不算富,千萬才起步’,億萬才更有氣魄。”成邦的笑聲很有穿透力,躊躇滿志的樣子,彷彿世界已經踏在了腳下。
“‘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兼濟天下’。飯都吃不飽,理想大都是七彩的肥皂泡。錢多了,也不見得事事如意。有了百萬,可以做好多事,至少衣食無憂。可以幫助一些山區失學孩子,圓他們學習的夢,去城裡看看的夢。
“我們的‘天下’很小,他們的‘天下’更小,除了唸書,可以說他們別無出路。在他們身上總能看到我們的一些影子。如果你有了億萬,就多做些慈善事業吧,也枉不了你讀了那麼多武俠書。”文竹想的總是比別人多些。
“對,人活著不光是為了自己,我們承上啟下,好多人的目光聚焦著我們,我們只有做的更好,才能不辜負那些期待的目光。事業有成後,回報社會是應該的。社會的進步歸功於每個人的積極向上的力量。”成邦順著文竹的杆子繼續往上爬。
“別顧了崇高的理想,就餓了肚皮,溫飽後的理想更有真實感。”見董梅這麼說,文竹、成邦兩人連吃了好幾口菜,安慰一下肚皮。
也許乞丐的願望就是一頓豐富的大餐,擁有了的就不叫理想,是現實,理想隨著實現也會水漲船高。
人生無止境,文竹想大概就是這個理。
“成邦,你的藍圖早就有了,為何不說出來聽聽,是不是大的驚人,與某帝有得一拼。”文竹調侃中有一絲反擊。
成邦先是一愣,隨即醒悟:“先帝拼不得,只能舉杯空對月:懷念。與今人相拼,乾杯誰怕誰:不醉。我想成立一家在這片土地上獨大的園林工程公司,娶一個不遜於董梅一樣的女子。”
說到成立獨大公司時的聲音大著呢,說到不遜於時明顯小了許多,感覺自己說錯了似的,還是怕別人察覺到什麼,不像成邦的作風。
“‘不遜於我’?成邦,你什麼意思?你娶妻跟我搭什麼界?遜於我又如何?女人是男人的玩物呀,還有個標準是不是?太荒唐了。”董梅發起飆,上帝還要讓三分。成邦不是上帝,也沒分辯什麼,只是低頭喝酒,心想言多必失,是千真萬確的。
文竹看出了成邦的心思,沒點明,只是說:“成邦,先帝的偉業你是趕不上,但劉邦形象與你差遠了,其實你是劉邦與項羽的結合體,心智與四肢一樣發達,你的事業定能成功。事業有成,又是帥哥一個,有了梧桐不怕沒有鳳凰來宿。只是別學你先人,娶呂雉之類的。最好是互補的,你比較強勢,虞姬之類的你只顧求。”
成邦抓住機會,像水裡逃生的人好不容易抓住救生圈似的,逃離尷尬漩渦,且對互補的問題很感興趣:“文竹,你的意思是說朋友找志同道合的?愛人找互補的?像三角形的內外角互補?”
人生是哲學,有時也是幾何。
文竹給他逗笑了:“難道不是嗎?物以類聚,人也如此。互補型的愛人能使生活更潤滑,不易造衝突。你強勢,她強勢,頂起來誰先低頭呢?你無語,她無語,家裡還有什麼生活氣息呢?老話說‘一塊饅頭一塊糕’是搭好的。你主外她主內,你張揚她含蓄,你丟三落四她井井有條,這樣的家庭和睦,夫妻生活樂融融。前提兩人本性為善。”
“精闢。為我擇偶定個標準,省卻許多麻煩。一加一不一定大於二,最好的不一定是自己的。鞋合適不合適只有腳穿了才知道。”成邦如有所思,所言極具哲理,像焰火在空中散去。
文竹知道成邦的心思不會往董梅那方向去了。
“說得什麼呀,亂七八糟,是故弄玄虛呢?還是標新立異啊!能簡單就簡單些,感覺雲裡霧裡似的,縹緲得很?”董梅聽不出話外之音,大聲嚷道。
“食五穀,不想天上事,只想在人間成就一番實業就行。對了,董梅,說說你的夢想吧?”成邦已放下了心頭糾結。
“我沒什麼理想,就是相夫教子,家人安康,經濟富裕而已。”董梅邊說邊朝文竹溫柔一瞥。
當文竹收到董梅那動人一瞥時,整個人都酥了,心彷彿也飛出了胸膛,在幸福的風暴中不敢動彈,怕一閃失幸福就化為烏有。文竹恨不能立馬去民政部門把證辦了,可惜那扇門晚上是關的。
“越是平凡的東西越真實,越是高深的玩意越虛假,生活中的人大都喜歡高深的玩意,顯得自己也高深,其實是要了面子失了夾裡。”文竹很欣賞董梅的平淡是真。
而成邦不吃這一套,認為董梅潛得深,說得太淺,像是敷衍,但也不能迫她說什麼,只能抓住兩人動情的一瞥作文章:“窗外月色多嬌,室內多我一個。深情燃燒了空氣,我應乘風歸去,燈泡啊,你滅了吧!”說完,拉燈,把窗簾裹在了身上,向一邊轉去。
對於成邦的即興,文竹和董梅習以為常,兩人順勢走到窗邊。街燈在月色中守衛著街鎮,月牙離開了柳梢,月光像水銀一樣瀉了進來。天深處星光點點,照亮誰的前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