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輪滾滾,行於巍峨山間。
董平睜開雙眼,從林木縫隙間透出來的斑駁陽光,點點滴滴全映在了他的臉上。董平打了個哈欠,對車外的人說了句:“到哪兒了?”
車外的幾人皆面容嚴肅,一時間沒人理他。董平撇了撇嘴,其實不用他們說,董平也曉得自己已然來到了燕東二州交界的百里大山深處了。
董平看看這結實的鐵桿囚車,心中自嘲道:“這不出一年,光囚車倒是就坐了兩次了。”
十日前,董平四人出了洛陽又送了幾家請帖後便要打馬往燕臨趕。從段雲樓嘴裡說出的話,董平只信了三分。至於她最後對董平那三個問題給出的答案,董平是一點也不信。
因此一路上,眾人行事格外謹慎。又因為見識過覆族鳳凰散的厲害,董平又與幾人商量著立下了幾個規矩,分別是不是城裡的客棧不住,不是自己做的飯食不吃,夜裡休息時要輪班著守夜,只要清醒著就要放真氣離體以免遭了毒氣。
這樣小心提防著,幾人也算是平安進了燕州境內。也不知怎麼地,一進了燕州,這天氣便陡然炎熱起來,幾人行了半天也沒找到處泉眼溪流。無奈之下,眾人只好到前方路邊尋了家茶鋪坐下。叫茶鋪的老爺子上了四碗清水,在蜀中土生土長,對醫藥頗有幾分研究的孫明香聞了聞瞧了瞧後大喊了一句:“沒毒嘍,喝塞!”可著實把那賣茶的老爺子嚇了一大跳。
奔波數日,幾人已是勞頓異常,一到了燕州幾人難免有幾分放鬆。他們吃了些自己做的乾糧,又喝了幾碗水,一股乏勁兒就湧了上來。
董平微笑道:“等進了燕臨,本公子可得找幾個姑娘好好給我按按身子。”
他話音剛落,一陣嗩吶哀樂就從北邊傳了過來。四人向北看去,只見一支送葬的隊伍從對面迎了過來。回到燕州本是喜事,但路遇喪事,卻是不祥之兆。眾人頓時心生警惕,那賣茶的老者搖頭惋惜道:“大山鎮的劉善人,死的可惜嘍。”
董平聞言微笑道:“哦,這人既然稱為善人,想必他生前定是受人愛戴仰慕。”
老者點頭道:誰說不是呢。”
他話音剛落,就見董平迅猛出刀,一刀便貫穿了他的胸口。蕭山鳴三人大驚失色,董平面不改色的將那老者的衣服撥開,露出藏了在裡面的暗器飛鏢。蕭山鳴三人來不及思考董平是怎麼看出這老者有問題的,就聽董平道了聲:“走!”
話音未落,四人已躍身上了馬。董平暗道:“若真的是善人,那為何送葬的隊伍裡,無一人眼含悲色。”
四人剛催馬,那送葬隊伍一行二三十人便飛速奔來攔在眾人身前。那七個拿著嗩吶的漢子,將嗩吶口對著四人就是一吹。霎時間,紫色的煙霧噴湧而出。
幾人早有防備,蕭山鳴僅是撥出一掌,就將那些紫霧扇了回去。眨眼間,那二三十人就倒下了一大片。
董平一揮馬鞭,其座下的棗紅大馬就高高抬起身子又猛然落下,兩條大漢就被鐵錘般的馬蹄跺死在了地上。
林三川笑道:“一群土雞瓦狗而已!”
只見他在馬背上側下身子,雙手拽住一人“轟”的扔在了後面。孫明香手中鞭動,剩下的幾個人也被她制下。
董平皺起眉頭道:“快些走吧,此地不宜久留。”
他剛說罷,就見那倒在遠處的棺材忽的飄了起來。登時,就飛向董平四人。
“分開跑。”
感受到從棺材裡傳來的強大氣場,四人便知他們幾個加起來都不是棺材裡那人的對手。四匹大馬,朝四方奔去。
那棺材懸在中間,薄薄的水瀑從四邊縫隙種潺潺流出。
“既然來了,那就莫要走了。”這聲音溫和似水,但從棺材裡冒出來,難免讓人覺得詭異。
乍時,四條水瀑化成道道飛箭,向四方射去。
駿馬再快,快不過這急湍飛流。
登時,四匹大馬被水箭刺傷的馬腿,同時翻倒在地。
突然,那棺材蓋猛的翻了起來,一道藍色身影從中躍起,直朝董平拿去。董平回首一看,只見來人身著繡雙金魚的藍色大氅,右手持摺扇掩面,只留出一雙銳利異常的丹鳳眼。
藍衣人突然左手擺了個拈花指,他輕輕一彈,一顆水珠兒便被彈飛了出來。那水珠兒行到半空,又一分為四。四顆小水珠分別朝董平的手,膝蓋,天靈,胸口四處打去。
這一顆水珠兒打掉了董平手中的刀,一顆打打麻了董平的腿。另外兩顆分別封了董平的五感與真氣。
藍衣人翻手之間,就將董平打了個昏天黑地。
之後董平醒過一次,那時他還在燕州的一座小城裡正渾身無力的躺在囚車中,他一旁還放著一碟鳳凰散。之後再醒,便已到了這百里大山之中。
董平有氣無力的撐起身子靠在囚車上,旁邊一人見董平有了些力氣,便將幾塊乾糧和一個水囊扔進了車裡。到了這步田地,董平自然不會考慮這些人會下毒害他。他胡亂吃了幾口,又將半囊水灌進了肚子,方才覺得身子舒坦了些。想他幾日前還正尋摸著找幾個姑娘給自己按按身子,而他今日想自己動手給自己捏捏腳都難。這空兒裡,董平又想起了蕭山鳴幾人,雖記掛著他們的安危。但此時他自身難保,想多了也是自添煩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