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東芝道:“把你的夫人休了吧,這三年讓杜鵑陪著你。”
董平嗤笑一聲,道:“為何?”
許東芝微笑道:“因為我喜歡杜鵑。”
“你喜歡?”
許東芝呢喃道:“你跟別人糾葛,無非是徒增兩方煩惱。但杜鵑不一樣,她是卑微的,也是獨一無二的……”
三年後,自己真的會死麼?
董平坐在屋脊上,看著天邊卷舒的白雲,出了神。就連沈明月冰冷的鐵面具都快貼到他耳朵,他好似也沒有察覺。沈明月盯著眼前這個罪大惡極的男人,握住了刀,只要她一刀下去,董平脖子上當下就會出現個碗大的疤。但沈明月沒有動手,只是哀哀一嘆。
這一嘆,也讓董平回過了神。他看向沈明月,沒有驚慌,微笑道:“請坐。”
沈明月坐到董平身旁,二人相距半尺。
董平微笑道:“你洗過澡了,聞上去香了很多。”
沈明月蹙眉道:“你早曉得我來了?”
“嗯。”
沈明月心道:“果然,他是在試探我。”
董平此時又道:“你看上去也乾淨了許多。”
“廢話。”沈明月沒好氣的說道。
良久,二人都沒有再言語。
沈明月一直在有意無意的瞟著董平,她認為,憑董平的心機,定然已料到自己這才出去是做什麼了。而自己之所以亡命趕回,定然也是因為查到了些什麼,這些董平應該都心知肚明。所以沈明月一直在期待董平的臉上浮現出些愧疚之色,但董平沒有,他一直很從容,很坦然。這讓沈明月越發感覺不快,越發感覺董平無可救藥。
忽的,沈明月只覺腿上一沉,她低頭看去,便見董平枕在了她的雙腿上。她勃然大怒,毫不猶豫的便抽出了腰間的佩刀,刀鋒貼在了董平細嫩的皮肉上。
“讓我休息一下吧,已經三年了,我都沒好好閉過眼。要殺我,可以等我睡著以後麼?”
不知怎的,沈明月的刀遲遲砍不下去。她冷笑道:“看起來,你還有些良心。”
董平恬淡一笑,道:“心不是我的,我捨不得讓它變壞。”
沈明月淡淡道:“我是該叫你柴關山,還是董平?”
董平道:“心裡有了答案,還多此一舉的發問,未免讓人覺得蠢。”
沈明月微笑道:“柴關山,你可真是夠狠,為了重回臨安,不惜偷了別人的臉,盜用了別人的身份。”
董平打起了輕酣,算是對沈明月的回應。沈明月的刀落不下去,也收不回來。沈明月的雙腿對董平來說是枕頭,亦或者是砧板,只在沈明月一念之間。沈明月此時恨透了董平,為何非要讓她選。她向來悲憫,也不喜歡做選擇。過了會兒,沈明月有了主意。她把刀凌空扔起,有用腳尖夾住。刀尖對準董平的胸口,沈明月心道:“若是你不小心把刀插入了自己的胸膛,可怪不得我,是你自己選的。”
過了大約一個時辰,董平的鼾聲停止,他睜開眼,眼前浮現的是沈明月藏在靴子裡的一雙秀足。沈明月已把刀收了起來,不知何時收的。董平坐了起來,心滿意足的微笑道:“你的腿麻了?”
沈明月揉著腿,淡淡道:“不麻,僵住了。”
董平撲哧一笑,道:“其實你可以把我推下房的。”
沈明月道:“這次算是還了在李家老宅的恩情,以後咱們互不相欠。”
董平微笑道:“那我幫你照顧若兒的恩情,該怎麼算?你擅離臨安,累死了五匹官馬,是我替你把事情壓下去的,這恩情該怎麼算?你平白無故的就要殺我,我不怪你,這恩情該怎麼算?你住在駙馬府的這段時日,我好生招待你,這恩情又該怎麼算?”
沈明月啞口無言,過了半晌,她才道:“你應該知道,我出臨安,是要查你的底細,你為何還要幫我?”
董平笑道:“你太多此一舉了,其實你想知道些什麼,直接問我就行。”
沈明月笑道:“你可真是大度,那好,我問你,董平的妻子孟簾現在在哪裡?”
董平淡淡道:“應該是死了,畢竟一個瘋婆子在這世上挨不了多久。”
沈明月道:“你這話雖然絕情,但把自己擇的倒是乾淨,孟簾難道不是你接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