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平抬腳,撂在盆沿兒上,杜鵑為其擦乾腳上水漬後端著水盆站了起來:“待會子,奴婢再來給駙馬爺送夜宵。”
董平道:“不必了,回去吧。明日張萬兩家的公子哥擺了幾桌酒席,說要請我去。我想過了,這宅子都是人家送的,總不能駁人面子。我打算讓娟兒姐賠我一起去,也算是給我撐撐場面。”
杜鵑蹙眉道:“奴婢去…只怕會給駙馬爺丟人……”
董平微笑道:“原來如此,這也是不假,明日他們大多都會帶個侍女隨身伺候著,鵑兒姐若是怕比不過她們,那便留在府裡。”
杜鵑聞言不快,她心道:“那些女子誰瞧見我,不得叫聲姐姐,我怎怕被她們比下去。”想罷,她道:“駙馬爺還別激奴婢,奴婢明日就去給駙馬爺撐這個場子!”
董平起身拍手道:“好!鵑兒姐回去歇著,我不叫你,你不許起來。”
“那奴婢正好偷懶睡覺去了!”杜鵑盈盈一笑,便娉婷而出。
而杜鵑剛一走,一聲空靈,似梵音,又似仙語的男子聲音便在董平耳邊縹緲而起:“公子捉弄這小丫頭,可真是有一手。”
董平聞聲一驚,忙的閃身出了屋子,他縱身凌空,飛身至房頂,而待他飛簷走壁,四下一查,卻沒見得有異人現身。
忽的,那聲音又響了起來:“呵,公子無需再找。吾乃密杵輪教教主,大歡喜聖人。吾教教義,男女歡配,應兩情相悅,似公子這般靠言語欺詐,實在該死!”
董平微笑道:“什麼阿貓阿狗都敢稱自己是聖人了,你若想取我性命,那便儘管來取。”
那人笑道:“這次對公子小懲大誡,已有人替你受罰了。若是公子還不改過,那本聖人可就不客氣了!”
話音飄散而去,再未響起。
不大一會兒,就聽到宅院內傳來幾聲淒厲呼叫。董平循聲而去,只瞧得在一座小院兒裡已圍了不少人。他喝開人群,就見得有一男一女渾身是血的倒在地上。董平認得,這兩人是宅內的家院與丫鬟。這時杜鵑也跌跌撞撞的行了過來,她一見那兩具屍首,先是害怕的驚呼一聲,便趴在董平肩上小聲啜泣起來。
董平拍了拍杜鵑的後背,皺眉不語。當他見在場眾人人心惶惶,沉聲道:“去大理寺,報官!”
駙馬府大堂內,燈火通明,但冰冷異常。董平穩坐太師椅,前方左右各坐兩人,一人目瞪如牛,滿臉橫肉的中年男子著黑色捕衣,配雙鐵尺。此人乃是臨安府衙的捕頭,楊靖。而另外一人年輕英俊,劍眉星目,身著白衣,腰挎長劍,此人乃是大理寺少卿,蔣褚柘。
董平淡淡道:“兩家還真是給面子,大理寺連少卿都派過來了。”
蔣褚柘微笑道:“駙馬爺身份尊貴,這是理所當然。在下此次前來,除了是要查明案情,更是要保護駙馬爺的安危。”
楊靖沉聲道:“駙馬爺說說案情經過。”
這楊靖倒是雷厲風行,開門見山。
董平將來龍去脈說了一遍後,蔣褚柘皺眉道:“想來那人用的是傳音入密的功夫,但他在說話之前,定在駙馬爺的臥房附近窺視著。而在駙馬爺出去後,他便用極高明的輕身功夫逃走了。”
楊靖淡淡道:“密杵輪教,此前從未在江湖的黑白兩道聽過這個名字。”
這時,一位裹著圍裙的老者闊步走了進來。
楊靖見人道:“先生可有結論?”
老者淡淡道:“兩名死者雖全身是血,但其渾身上下,卻沒有任何傷口。”
楊靖追問道:“那血從何來?”
老者淡淡道:“血是在死者死後,被潑上去。觀此血顏色,以及血中雜物,初步斷定,此血是女子的月事血。”
廳外的幾個丫鬟聞聲,不由得一聲驚呼,旋即羞紅了臉。
“至於這二人的死因,應該因被外力震碎了五臟六腑,受內傷而死。”
此老者是臨安府衙的仵作,名為哥宛,資歷頗深。楊靖點頭道:“哥先生可曾聽說過密杵輪教?”
“密杵輪教……”哥先生思索了片刻,搖頭道:“沒聽說過,但楊捕頭與蔣少卿可知密杵輪為何意?”
二人聞言,皆是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