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還是那個王府,但王府卻又不是那個王府。
阮瀝換上了華裳,即使她還略顯稚嫩,但在她那日漸成熟的眉眼間,已有了當年王妃阮輕鷓的幾分孤傲氣質。
在路口,阮瀝靜靜矗立著,久久不願離去。忽的,在她頭頂傳來一聲嘲笑。
“嘁!”
阮瀝抬頭望去,只見費休羅正站在枯樹的樹梢之上。
“小費,你好像不太喜歡董大哥。”
費休羅淡淡道:“除了太一兄與王爺之外,我誰都不喜歡。”
“但董大哥如今,已是王府的主人了。”
“管我鳥事!”費休羅跳下了枯樹,揹著手往遠處行去。
阮瀝雙手合十,呢喃細語:“董大哥,瀝兒一直都等著你呢……”
這幾日臨安的天氣稍稍回暖,但一場大雨傾盆而落,又將這座城給徹底冰封了起來。在萬海花開坊的一包間內,宋承軍正手舞足蹈,繪聲繪色的給幾個公子哥講述著些什麼,只把那幾個公子哥給逗的是捧腹大笑。
宋承軍繪聲繪色的說道:“你們不曉得,那萬企威自以為是得了極品女子,但他卻不知道,在他流連忘返的那桃源內,可嵌著刀片呢。就當他那麼一進去,得,萬企威那第三條腿,也瘸了!”
眾人聽罷連聲大笑,這萬企威成了閹人一事,已在臨安城變為了笑柄,但他們卻不曉得,也不願意去關心。在這笑柄背後,斷掉的不僅是萬企威的第三條腿,更有一條鮮活的生命。只因微不足道的面子之爭,就有一名少女被折磨多日之後,拋屍荒野。
來往飛去的黑鴉落在少女的屍身之上,啄著那如玉的肌膚,幾聲鴉鳴,便叫碎了這個繁華盛世。有誰可想過,少女在死前,忍受了多大的痛苦,將鋒利的刀片藏於體內,忍受刻骨的切割。她所謂的,又是什麼?
臨安城外。
林三川勒停了馬,他看到在前方不遠處,有一具慘破嬌小的屍體正曲折著四肢,如一片枯葉般躺在地上。
林三川下了馬,他來至那屍體前,這鐵打的漢子瞧得少女的慘狀,硬是留出了眼淚。
“這是多大的仇,多大的恨吶!”
董平下了馬,他看著那具屍體,表情無動於衷。忽的,他指向前方的臨安城說道::那座城,便是由於無數這樣的屍體堆砌而成的。我見過,太多太多。挖個坑,將如屍首埋了吧。記住地方,來日為她立個碑。”
“哎!”
不多久,一座新墳便立了起來。新墳與臨安,隔空相望。
跟隨董平從戍北城到燕臨,從燕臨又到成都,來回跋涉數萬裡,但這一次,林三川的心情卻是沉重的,稍顯懼怕的。因為他終於瞧見了,一座吃人不吐骨頭的城。踏進那座城,勢必就要成為其腹中美餐。
“公子,咱們會蜀州吧,自由自在,豈不逍遙快活!”
董平微笑道:“不行啊,來都來了,又豈有折回之理?”
林三川不解道:“從前走,是為了習武藝,建功立業。如今什麼都有了,來這臨安的目的又何在?”
董平笑道:“這回,咱們便將這臨安城給拆成廢墟。”
林三川聞言,眸裡終於重新浮現出光亮。
“如此,能辦!”
說罷,二人上馬。
一路呼嘯,一路朝臨安城飛馳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