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段清流走後,蔣欽舟自言自語的說道:“永夜已至。”
……
……
北莽大地之上,風雪驟急。
這凜冽的風雪就跟飛在空中的刀片一般,打在人臉上,是生生的疼。只瞧在那風雪中,有兩人戴著氈帽,圈著圍脖,裹著大氅彳亍的,迎著風雪往前行著。在他二人前方不遠處,屹立著一間搖搖欲墜的殘破酒館。
二人來至酒館前,看見酒館外拴著兩匹正在大嚼著乾草的黑馬。二人進了酒館後,瞧見瞧見牆角處有兩個裹得嚴實的漢子,正在低頭就著一盆白菜燉肉,扒拉著乾飯。這二人也沒多在意,便摘下了帽子,解下了圍脖。
只瞧這二人是一男一女的兩張熟面孔,一位是那段雲樓,而另一位則是水護法。臉龐被凍的青紫的掌櫃搓著紅鼻頭從櫃檯後招呼他二人道:“二位客官要點什麼?”
段雲樓淡淡道:“肉食,還有暖身子的烈酒。”
“得嘞,我這就去給二位客官准備。”
呼呼的風聲從破窗戶裡吹進酒館時,竟變成了了嗚咽的笛聲,悽悽厲厲,駭人的緊。段雲樓坐下後,不禁又將圍脖裹了起來。
水護法微笑道:“你若是怕冷,那便將我這衣物也穿上,我不礙事。”
段雲樓笑道:“你不礙事,我還覺得礙事呢。”
水護法聽罷輕嘆道:“若是擱平常,我還能跟你多聊幾句。但如今,曉得總舵主死了,我倒是也沒了這個心思。似總舵主那般人物,怎的說走便走了呢。”
段雲樓神色間也流露出幾分哀傷,但其身後時不時傳來的呼嚕呼嚕的吃飯聲,卻又將她從這哀傷的情緒裡給拉了出來。
水護法接著說道:“你說,總舵主既然已經死了,那又是誰要召開這三舵總會?”
段雲樓淡淡道:“出不了兩種情況,一是梅黃雨,他早有當這個總舵主的心思,如今王爺一死,他的機會可就來了。其次,就是王爺暮色的下一代總舵主,你曉得王爺,他任何時候,都不打無準備之仗。”
水護法點頭道:“想來也是,但這跟我們卻沒有多大關係。你早就說過等有機會了,帶我去臨安瞧瞧,但這眼瞅著就要到家門口了,可還是沒去成。”
段雲樓微笑道:“誰說跟我沒關係。”
水護法聞言聳然動容:“難不成你也想去爭爭那個總舵主的位子?”
段雲樓反問道:“怎麼,你覺得我不夠格?”
水護法微笑道:“你當然夠格,但我覺得咱們沒必要淌這汪渾水,這一次,可不是兒戲。為了爭權奪利,舵中的一些人什麼都乾的出來。尤其是梅舵主,尤其心狠手辣。再加上他修為超群,這總舵主的位子,十有八九是他的了。你跟他爭,無異於是羊入虎口。”
段雲樓聽罷嗤笑道:“誰說我要跟梅黃雨爭了。”
看得段雲樓一幅神秘莫測的模樣,水護法便想刨根問底的問個明白。但此時段雲樓,卻是怎的都不再搭理他了。又過了不多大一會兒,酒肉便上來了。
段雲樓二人先填飽了肚子,又用烈酒暖了暖身子後,便結了賬,準備走人了。但要出酒館時,段雲樓又折了回來,他在那兩個悶頭吃飯漢子的桌上扔了一錠銀子後說道:“你們的馬,我徵用了。”說罷,她也不管人家同意不同意,便大步出了酒館。旋即,就聽得兩聲烈馬嘶吼之聲。
一個吃飯的漢子抬頭道:“公子,就這樣讓她把咱們的馬騎走了?”
“想騎那便騎走,不是還給了銀子麼。”
“這荒郊野外的,再弄馬可不容易了,咱們要是走到那五柱峰,那還不將腿給凍折了?”
“那咱們就慢慢走,遲些去,說不定還能看一出好戲。”說罷,這位公子抬起了頭,他撥開了散亂在臉龐前的頭髮,露出了本來面容。沒成想,這人竟是董平。而他對面坐著的那人,便是林三川了。且說董平為趙慶庭與阮輕鷓辦完喪事後,便與林三川一起馬不停蹄趕往北莽了。
董平微笑道:“倒也是巧,竟能在這裡碰見他們。”
林三川搖頭道:“碰見他們,那準沒好事。”
“塞翁失馬焉知非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