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雲樓微笑道:“楊院長,趙劍主。奴家有一事不明,你們二位怎就曉得他就是我覆族的土護法?”
楊群淡淡道:“這一猜,不就猜出來了麼?”
公孫軒打量了一圈眾人,隨後,他便抱著南宮招娣上前對段雲樓耳語了幾句。段雲樓點了點頭後說道:“諸位請稍安勿躁,且聽奴家說幾句話。”
朱雀淡淡道:“你覺得你說的話,我們還會信麼?”
“信不信在於諸位,而說不說,則在於奴家。”段雲樓一指地上的趙是非說道:“方才這位德高望重的趙劍主在徐門主的手上吃了癟以後,便獨自一人坐到了一旁。而那時我們正議論的激烈,所以誰都沒有注意到這位趙劍主。殊不知,在楊院長與慧德大師去戒律院時,他也跟去了。而殺了慧德大師,並且劫走土護法的,也是他。”
趙是非咯咯笑道:“若真是本劍主將那小子劫走的,那他現在還會活著麼?再說,本劍主為何要劫走他?”
公孫軒微笑道:“趙劍主的確是想將我跟南宮姑娘殺了的,但我兩人命大,被人給救了。當時趙劍主將我與南宮姑娘劫走後帶到寺外,正欲痛下殺手時,忽然殺出來一位高人,阻止了趙劍主。趙劍主應該是怕陷入纏鬥,便走了。”
段雲樓笑道:“現在咱們就開啟了天窗說亮話,北莽近日來接連發生的人間慘劇,其行兇者並非他人,就是在座的諸位。”
“妖女!”
“一派胡言!”
“胡言亂語!”
……
一時間滿場譁然,喝罵聲不止。
“奴家並非信口開河,先說豫州,共有十四家門派被滅門,其中十二家就是慧德大師下的手。至於為了什麼,自然是為了住持之位。只要這十二家一被滅,那在接下來少林寺舉行的佛法大會中,慧敏大師自當爭不過他。”段雲樓微笑道:“慧敏大師,出家人可不敢打誑語。這些事,你怕是早就知道了吧。但你卻為了少林寺的聲譽,一直包庇著慧德大師。方才你讓慧德大師去放土護法出來,想必也是為了讓慧德大師藉機滅口吧?”
登時,場中鴉雀無聲,所有人的目光齊刷刷的朝慧敏大師望去。慧敏大師默不作聲,剎那間,他便是老淚縱橫。忽的,慧敏大師盤坐於地上,喃喃道:“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
眾人聞言,當的是瞠目結舌。慧敏大師說了這話,便代表他已是預設了。
公孫軒突然開口道:“我之前一直覺得奇怪,前兩日夜裡,忽然來人送了顆救命的丹藥。之前我一直想不明白是誰送的,但現在相通了,慧敏大師不僅是在佛法上造詣極深,就連在醫道上的成就也是當世罕見,那等奪造化的丹藥,怕也只有慧敏大師能煉出來。”
慧敏大師緩緩抬起頭來,他淡淡道:“萬般罪孽,貧僧自當去往阿鼻地獄贖罪,只望諸位切莫遷怒於少林。”說罷,慧敏大師的七竅竟流出了殷殷黑血。
霎時間,少林寺眾僧一片慌亂。剩餘的六位慧字輩兒大師趕忙將慧敏大師抬到一邊,合力救治起來。
段雲樓自語道:“慧敏大師當真是得道高僧,他怕是早已做了以死贖罪的覺悟,他這等名醫服毒自盡,又有誰能就得回來……”
楊群捂住額頭,身形搖搖欲晃,他連勝高呼道:“悲哉,哀哉!悲哉,哀哉!”
段雲樓定了定心神,接著說道:“至於趙劍主為何會去殺土護法與慧德大師,想必也是怕他二人當場對質後,也將自家那天下第一劍宗的醜事給抖落出去。自山河巨劍崩塌,老劍主亡故,趙絕江劍主身負重傷以後,劍墟在江湖的地位便一落千丈。其劍墟在滄州坐擁近乎八千畝良田,每年收上來的租錢便有近百萬兩。當年劍墟興旺時,自然每人敢打劍墟產業的主意,但如今卻有不少人覬覦。而滄州所覆滅的十家門派裡,有六家搶佔過劍墟的產業。”
“呸!”
趙是非扭動著身子坐了起來,他冷聲道:“我堂堂劍墟豈會為了這幾畝田地,就會幹那等齷齪事?”
“不是幾畝,是一千兩百畝!”段雲樓忽的拔高了聲調:“你劍墟自持天下第一,當的是不會在明面上爭這些田地。但若是你們再如此放任自流,那這八千畝田地被人搶光,那也是早晚的事。”
“空口說白話,給本劍主拿出證據來!”
“王法都沒了,還要什麼證據!若我真有證據,也對你們做不了什麼。但今日我說的每一句話,皆是原原本本的真相。我就是要將你們這些名門正派偽善的嘴臉撕爛,讓你們也低頭瞧瞧,你們這些人與我覆族,不過是蛇鼠一窩罷了。”段雲樓笑著,笑的暢快。
突然,她一指前方道:“還有你九陽峰,霏娥宮,百褶觀,神拳幫,你們的所作所為也比少林劍墟好不到哪裡去。北莽的人間慘劇,或許一開始並不是你們所為,但你們瞧見北莽亂了,便開始渾水摸魚,大幹蠅營狗苟之事。把你們打包綁一塊,正好湊成六個字兒,黑心的王八蛋!”
大雄寶殿內的金佛仍在笑,而佛前的眾人卻互相使著眼色,意欲何為,盡在不言之中。
這時,趙是非忽的笑了起來,“那黑鍋本劍主可以背,但屎盆子絕不能往本劍主頭上扣。告訴你,慧德小和尚,可不是本劍主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