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還未亮,就掉起了淅瀝瀝的小雨。雨珠啪啪打蓮蓬獄上方藤蔓的蒼翠綠葉之上,偶爾掉到谷中的雨珠兒還沒落地,就被風吹散,化成了絲絲涼意。董平打了個寒顫,他想著若是能在這種天氣裡跟兩三好友一同去山間找棵大樹,在下面燒酒閒聊肯定舒服死了。
那封信,公孫軒終究還是交給董平執的筆。董平寫完,他便連夜出谷送信去了。照他所說,騎馬從此處到最近的驛站也得要用七八個時辰。今日換了個看守給董平送飯,飯食仍然豐盛那雞鴨魚肉的香味一飄出來,一旁的孫窮奇就嚷嚷開了:“他孃的不公平,這小子傷了看守管事的還能大魚大肉的吃的痛快,我老老實實的憑什麼就只能吃這粗糠豬食!”
那看守生性靦腆,孫窮奇嚷他,他也不惱,只是小聲道:“這是上面安排的,你對我說,我也沒法子。”
他話音剛落,古檮杌三人也跟著嚷嚷起來。
看守鼓足勇氣道:“你有話,跟管事的說去。”
他不說還不打緊,他這一說,孫窮奇四人嚷嚷的更加厲害了:“大夥來瞧瞧啊!這小子頓頓大魚大肉,讓咱們大夥吃這麥麩粗糠!還他娘有天理嗎!”
他這一扯著嗓子喊,一旁聽到的人也跟著喊了起來。一傳十,十傳百,霎時間這谷中就沸成了一鍋熱水。
董平淡淡道:“這東西在下還不稀得吃呢,我哪兒能比的上幾位前輩,吃了就拉。屙的這石洞裡,跟豬窩一樣。”
孫窮奇當即破口罵道:“臭小子!我日你姥姥!”
那看守何時見過這般場面,他雙腿一抖,就要轉身去找看守。其實不用他去找,谷中鬧出這麼大動靜,也早有看守注意到了。
高山舛領著一幫人一邊走,一邊問道:“那公孫軒當真出谷了?”
齊香主諂媚道:“這還有假,他夜裡就出去了,現在還沒回來。”
高山舛冷笑道:“好,我倒是要看看今日誰還能保住他。”
說著,二人就來到了董平所在的石牢之前。
孫窮奇一見人就嘻嘻笑道:“管事的大人,您可來了。您可得好好管教一下這小子,不僅傷了看守,還整日開小灶,就連鞭子都不用挨。”
高山舛冷冷的瞥向董平,什麼話都沒講,突兀間就打出了一掌,掌風之中還夾著濃濃的紫霧。董平曉得這高山舛是想先用鳳凰散封了他的真氣,他也是趕忙打出了幾指。奈何指力雖鋒,但這紫霧更加磅礴。眨眼間,大股的紫霧 便湧入了石牢之中。
過了半晌,待紫霧散去後,董平已經癱倒在了地上。
高山舛淡淡道:“把他拽出來。”
董平被扔在地上,高山舛道:“先抽他兩百鞭子吧。”
左右聽令,手中的鞭子就狠狠往董平身上抽去。七八鞭下去,董平已經皮開肉綻。幾十鞭下去,董平已然血肉模糊。
高山舛乾脆叫人搬來把椅子坐下,他高高在上的睥睨著董平。其實在他心裡董平是誰並不重要,關鍵的是他已經拿董平當成了舵中與土護法作對的其他勢力。看著董平受虐,他心中隱隱有一種將覆族上下都踩在腳底的快感。
忽而,他猛地瞥見了董平的目光。他不由自主的胸口一涼,只見這董平正強忍著痛楚一聲不吭,而他黑白分明的眼裡更是透露出波瀾不驚的平靜。在淡然裡,更有著一絲得意。高山舛被董平看的發毛,他沉聲喝道:“打完這兩百鞭,還有兩百鞭!”
晌午時分,在細雨微風中,公孫軒騎著馬悠哉遊哉的行在山路上正往谷中趕去。
忽地,他瞅見有一人正被吊在谷口處。那人血跡淋淋,一時間看不清面容。
公孫軒心中一凌,他趕忙棄了馬,催動真氣朝前星馳電走而去。
待他來至谷前,看到上方吊著的人正是血跡斑駁的董平時。不知怎得,一股憤懣之氣就向其胸口湧來。
他拔地而起躍至半空,斬斷藤蔓將董平解下來後,無奈道:“董兄,你這是在逼我啊!”
董平吐出一口血沫,氣若游絲地蚊聲道:“我若不逼你,行嗎?”
董平深知公孫軒是個忠義深種之人,若讓他背叛覆族或是對棄自己於不顧都是不可能的。若要讓他幫自己一把,那就先得將自己逼到絕處。昨夜裡公孫軒走後,董平便與孫窮奇四人定下了這個苦肉計。現在公孫軒不幫他,都不行了。
蓮蓬獄看守森嚴,谷上谷下四面八方都有人看守,要逃出去談何容易。
公孫軒為董平簡單療傷後,到半夜董平已經能伸展拳腳活動了。
公孫軒拉著鹿長林一邊走一邊道:“鹿兄,你必須得幫兄弟這個忙。那董平是兄弟的救命恩人,現在他身負重傷,除了鹿兄你怕是沒人能救他啊。”
鹿長林安慰公孫軒道:“我自當盡力而為,當初水護法命我好生照顧董公子。如今出了差錯,我也難辭其咎。”
二人來至石洞內看到了正昏迷著的董平,鹿長林盤腿坐下,先拿起董平的手腕替他號脈,過了片刻鹿長林道:“他的氣宮被封住了,我還是先替他解開吧。”
公孫軒驚訝道:“鹿兄難道能解董兄被封住的氣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