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秋行今日是備受樸家人的冷落,想他堂堂的冷家山莊莊主,竟還沒有一個書生受人重視,他便氣不打一處來。他轉頭看向董平,便不懷好意的大笑道:“馮公子既然從燕臨的鹿嶽書院來,想必其文采也是超凡脫俗。不知能否讓我們這些江南的鄉野粗人,見識見識。”
樸鐵涼也是笑道:“老夫倒也想看看馮公子的手筆。”
董平聞言站起身,對眾人抱拳道:“那在下便卻之不恭了。”
說罷,董平徑直朝樸鐵涼那一桌走去。樸鐵灼與樸鐵溫登時警惕起來,而今日的樸家璞一直都頗為安靜。但此時見到董平朝他們這裡走過來,猛的顯露出一絲驚恐之色。
董平在離樸鐵涼一桌半丈遠站定後笑道:“在下今日準備的匆忙,倒是沒有什麼現成的賀禮能拿得出手。因此,在下倒是想借花獻佛。”
“怎麼個借花獻佛法?”陶縣令開口問道。其實對於董平,陶縣令等官府中人倒還是頗為願意結交的。對於從北莽來到江南的人,宋朝官府一向盤查嚴厲。但鹿嶽書院中的人,卻是例外。其中無外乎,當今的宋國廟堂上,有著不少出身於鹿嶽書院的大員。這些官員自成一黨派,名為北院黨。北院黨在廟堂的勢力,至少能排到前四。如今這世道,能拉攏一個從書院中來的學生,也算是為自己以後的仕途鋪路。
董平笑道:“不知在下能否借剛才那位嶽才子送給樸老爺的那捲字一看。”
“馮公子隨意。”樸鐵涼說罷,便有人將嶽必用的那和氣生財取了過來。
董平展開卷軸,輕輕搓了搓紙面後笑了笑。他也沒說話,反倒是自顧自的喝了一大口酒。隨後,他用雙手將卷軸展開。眾人正聚精會神的想看董平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時,卻突然被董平的舉動給嚇了一大跳。他們只瞧董平“噗”的一聲,便將剛才吞進嘴裡的那口酒全都噴在了卷軸之上。
眾人還來不及開口說話,董平便將卷軸鋪在樸鐵涼麵前道:“樸老爺請看,嶽才子送的這卷軸上用的紙,乃是一種名為藏影的紙。這種紙往往用於軍營裡的傳遞情報之用,表面上卷軸上書寫著是和氣生財,但四字底下定還有隱秘。在下便將這隱秘給掘出來,權當在下借花獻佛了。”
董平一邊說,眾人便見卷軸上的和氣生財四字漸漸淡,而另有四字則緩緩浮現了上來。那四字一現形,樸鐵涼便一把將卷軸捲起來笑道:“馮公子的這份禮,不可謂不厚重,老夫甚是滿意。”
董平笑道:“這全然是嶽才子的別出心裁,在下怎敢貪功。”
樸鐵涼呵呵一笑,董平抱拳退下。在樸鐵涼這一桌上,除了樸鐵涼之外,其餘看到那捲軸中藏著的四個字後皆是面色怪異。那四個字董平也瞧見了,一開始見到那嶽必用,董平還以為他是個趨炎附勢之人。但看到他藏起來的四個字後,董平對其的印象便大為改觀,那四字是,同流合汙。
這個小插曲很快淹沒在不息的人流裡,送禮的收禮的都樂在其中。但是樸鐵灼與樸鐵溫二人的眼神一直都沒有死死的盯著來往賓客,但兩個時辰過去,不下百人上下,但他們卻沒見到想見的人。
樸鐵灼傳音道:“大哥,他該不會不來了吧?”
樸鐵涼回道:“若是他這次不來,那他便永遠都不敢再來了。”
呂純陽也靜靜的凝望著樓梯口,他心中的焦急程度,絲毫不次於樸鐵灼。他身旁的何仙姑輕咳一聲道:“呂道長,你說他會來麼?”
呂純陽搖頭道:“貧道希望他能來,同樣又希望他不會來。”
何仙姑點頭道:“呂道長放心,李師兄他們四個已埋伏在閣樓之中,他若來了,定然插翅難逃。”呂純陽聞言一笑,便不做言語。
呂純陽等人的動作與神情沒有逃過董平的目光,他們像是在等著什麼人。而董平也有直覺,不出多久,這閣樓中定有大亂。而他也算計著,要如何趁亂將冷飄飄劫走。
這時,冷飄飄面色難看的對冷秋行小聲道:“爹爹,女兒有些胸悶,想回房去歇息。”
冷秋行對其寬慰道:“再忍片刻,等會兒爹爹與你一同走。”
呂純陽搖了搖頭道:“飄飄大病初癒,理應好好修養,你怎的將她帶到這裡。”
冷秋行道:“我也是怕飄飄再遭不測,將她帶在身邊,我也能好生照應她。”
正當呂純陽還想說些什麼時,一個家丁卻邁著沉重的步伐走了上來。只瞧這家丁雙手還捧著一個大大的錦盒,家丁一上來便道:“老爺,剛才有個年輕人非要讓我將這個盒子拿上來送給你。我不肯,他還拿小人的性命相逼。”
樸鐵涼等人聞言,瞬間緊張了起來。
樸鐵涼沉聲問道:“那年輕人現在去哪裡了?”
“小人不曉得。”
樸鐵涼對一旁使了個眼色,樸鐵溫便會意的起身,快步下了樓。旋即,樸鐵涼便對家丁說道:“你把盒子開啟。”
家丁不敢有所遲疑,便將盒子掀了開來。
“老爺,是空的!”
“什麼?”樸鐵涼驚疑一聲後,又趕忙道:“你將盒子拿過來。”
待家丁走近後,樸鐵涼有幾分疑惑道:“你倒是面生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