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長您回來了。”
“回來了,這是貧道的佩劍。”
在金陵城門前,呂純陽又解下了自己的劍。他頗有幾分不可思議,在每日來往這多人的金陵,這守城門的小哥竟然能記得他,二人到也算是有些許緣份。
兩日來的奔波雖是讓人疲憊不堪,但呂純陽卻是覺得這份疲憊來的甚是值得。因為在武當山,他知道了自己想要知道的。呂純陽在世俗人的目光中是傻的,他的朋友被傷,按一般人的處理方法,他只需向傷他朋友的那人報仇便可。
但呂純陽卻不,他在報仇之前,還要費勁千辛萬苦去挖掘此事最底層的根源。這種做法是多餘的,但呂純陽卻覺得是值得的。他是一個特立獨行的人,一個糊塗人,同樣也是一個明白人。
連夜來到武當山,呂純陽沒有去洪武道觀。因為他知道,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就是呂純陽心中冒出來的這麼一個念頭,就打破了樸家三兄弟所耗費大量心機,所擺出來的迷魂陣。
若是按照樸鐵涼所說,當年他們與洪武道觀所出來的妖道摧眉子一戰鬧出來的動靜不小,其中的知情者應該也不在少數。於是呂純陽接連去了三清洞,玉皇廟,九絕道觀等武當山上幾處頗具規模的道場,來打探當年摧眉子一事。
根據打探,呂純陽放知,當年的摧眉子已被均真人給斬了。所謂摧眉子後人來樸府尋仇一事,自然便是樸鐵涼等人所扯出來的謊話了。對於這個結果,呂純陽並不驚訝。但他卻疑惑樸鐵涼等人為何要編出這樣一個謊言來矇騙自己,經過一番深挖,呂純陽才逐漸明白其中的真相。當年大真劍派的樸姓弟子與外姓弟子相爭一事,原來另有隱情。
雖然旁人口中對當年大真劍派的內鬥只是隻言片語,瞭解甚少。但呂純陽卻曉得了,原來當年的內鬥,是樸姓弟子先挑起來的。外姓弟子說起來,只是無辜的受害者罷了。知道此事後,呂純陽便能猜到,這次來樸家尋仇的人,就是當年大真劍派所存活下來的外姓弟子。
真相一直都掌握在會說話的活人嘴裡。
呂純陽理解,卻憤怒。他憤怒為何當年的作惡之人為何還敢道貌岸然的在江湖上立足,並受眾人敬仰。
“沒人來還亡者公道,那我呂純陽來來還。”
正是因為一直都有這樣的理念,所以當年江南的三個門派慘遭滅門後,苟延殘喘於世上的七人,才會堅定不移的跟隨呂純陽吧。因為他們曉得,只要呂純陽活在世上一日,定會竭盡全力的幫他們討回公道。也許公道永遠不會來,但總會有人孜孜以求去尋找,那便夠了。
呂純陽邁著堅定不移的腳步行走於長街之上,突然,他察覺一道銳利的目光朝他激射而來,那目光鋒利如劍,無堅不摧。呂純陽心神一顫,往目光射來的方向看去。但那裡空無一人。
“應該是貧道眼花了,世上怎會有如此強盛的劍意。”呂純陽自嘲一笑,繼續向前走去。
阿九走近一條偏僻的小巷子裡,他急促的喘息了兩口。剛才看向呂純陽的就是他,阿九雖然只是隨意瞥了兩眼,但他卻意外的發現,竟然有人讀懂了他目光中蘊含的殺機與劍意。這是令阿九始料不及的,這樣的對手若是他在來金陵之前遇上,他會很興奮,但是現在,他不想讓自己在行事之前,出半點岔子。
“只願他不是敵人。”阿九自語道。
這時,一個奇怪的人,也出現在了這條巷子裡。說他奇怪,是因為他握著一柄斷劍,他的眉頭緊鎖,其中滿是陰鬱。這個奇怪的人,正是冷君裘。冷君裘剛踏入巷子,便怔在了原地。因為他看到了阿九,同樣,阿九也看見了他。
作為一名真正懂劍的劍客,他們向來都擁有一種敏感的直覺。對劍的直覺。
“他的劍一定很快。”冷君裘如此想到。
“他的劍會很快。”阿九這樣想到。
“我輸了。”冷君裘開口道。
阿九微笑道:“劍客會失敗,但永遠不會認輸。”
在劍客直覺的碰撞下,不用一招,冷君裘便敗北。
阿九邁著輕盈的步伐向前走去,在二人要擦肩而過時,冷君裘開口道:“讓我見識見識你的……”
劍字未出口,冷君裘的話語便戛然而止。他不曉得阿九何時已將劍橫在了他的脖子上,面對這樣一把鋒利的劍,冷君裘竟毫無察覺。
“劍客,只用劍說話。”
冷君裘聞言笑了,但他的笑卻是苦笑。
“與你相比,我算不得劍客。”
“你是劍客,但我阿九卻是最好的劍客。”
“阿九,我記住你了。”
“我也記住你了,斷劍。”
二人相視一笑,背道而馳。
冷秋行在從董平的住處回來以後,便寸步不離的守著冷飄飄。他想要冷飄飄醒,卻又不想讓她醒。但冷飄飄終究還是醒了過來,在看到冷飄飄睜開雙眼的一刻,冷秋行駭然的發現,自己心中的恐懼蓋過了驚喜。
而冷飄飄看到冷秋行時,目光中也滿是驚恐。她拼盡全力,想要挪動自己的身子躲避這個自己曾經最敬仰的人。冷秋行看到冷飄飄的慌亂無助時,他既是心疼,又是不知所措。
“飄飄,別怕。爹爹不會再傷害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