樸府,會客堂。
“老朽活了大半輩子,可關於生死一事,還沒有馮公子看得開,真是慚愧。今日聽馮公子一番開導,老夫受益良多。”樸鐵涼說罷,微微一笑。
董平放下茶杯笑道:“樸老爺謬讚了。”
樸鐵涼聞言看向董平,漫不經心的說道:“不知馮公子是怎麼看出來,鄙府是剛剛死過人的?”
董平回道:“貴府雖打理的乾淨,從上到下都沒有瞧見一絲血跡,但晚輩天生鼻子靈敏,卻是在貴府聞到了好大的血腥氣。”
董平說罷,樸鐵涼長嘆一聲道:“不瞞馮公子說,鄙府昨晚有兩人死於非命,老夫想來應是仇家上了門。為避免走漏風聲,鬧得人心惶惶,還望馮公子能替老夫保守這個訊息。”
董平微笑道:“樸老爺放心,這個是自然。”
二人正說著,忽然從外面走來個高聳的身影,那人一進來便笑道:“大哥,我聽說府上來貴客了,不知是不是這位公子。”那人說罷,便轉頭,笑眯眯的看向了董平。
二人四目一接,董平便暗道:“笑裡藏刀。”
“是啊鐵灼,這位公子是燕臨鹿嶽書院來的馮玉書,馮公子。你瞧,這還有吳顏武,吳院長親筆寫的書信呢。”樸鐵灼回過頭,走到樸鐵涼身前,拿起了桌上那封書信。董平此時看不到二人的臉,也不知道這對樸家兄弟,目光都陰沉的很。
“果然是,信上還蓋有鹿嶽書院的大印。這是吳院長介紹閣下去道南學宮論道的書信,但不知閣下為何來了金陵?”樸鐵灼轉身,面帶微笑。
董平淡淡道:“順路罷了。”
離開燕臨前,為了行事方便,董平特意向吳顏武討了一封推薦信。信上書寫的名字,乃是馮玉書。董平自然而然,現在變成了樸鐵涼口中的“馮公子”。
樸鐵灼大笑道:“馮公子是燕臨來的貴客,我樸府自然好生招待。過兩日就是我大哥的壽宴,馮公子也留下,算是給我樸府一個面子。”
董平站起來抱拳道:“多謝二位老爺的心意,晚輩雖有結交江南各位英雄好漢的心思,但奈何晚輩有事在身,著實不能留下。若不是吳院長在晚輩臨出行前,特有囑咐,讓晚輩來金陵拜會一番樸老爺,晚輩斷然也不敢在金陵多有耽擱。”
樸鐵灼聞言,身子微微一怔。但隨後,他便呵呵笑道:“吳院長可真是有心了,不過馮公子既然來了,那便多留兩日,這算不得什麼。大不了馮公子走時,我再給你寫一封書信。我樸鐵灼在江湖上還算有幾分面子,馮公子拿著我的書信去道南學宮,他們定不會為難於馮公子你。”說罷,樸鐵灼上前拉住了董平的手臂笑道:“馮公子意下如何?”
董平輕輕退下樸鐵灼的手後,笑道:“前輩的話都說到這份兒上了,那晚輩便恭敬不如從命。”
樸鐵灼呵呵一笑道:“好,那我便為馮公子在府上安排個住處。馮公子既然想結交江南的江湖好漢,那便住在西苑。如今江州武林大大人物,現在可都聚集在西苑了,不光有江州三十六派的掌門人,還有五湖六江的十一位遊俠好漢,馮公子大可以隨意結交。”
董平目露驚喜,一掃之前的陰鬱之色,他笑道:“那就多謝前輩了!”
話說完,樸鐵灼便將董平送了出去。不過片刻,樸鐵灼就匆忙的趕回了會客堂。
樸鐵涼閉目端坐於太師椅上,他淡淡道:“鐵灼,你可在這馮玉書身上發現了什麼?”
樸鐵灼搖頭道:“發現倒是沒有,但我總覺得這馮玉書此時來我樸家,有些許的巧合。他早不來晚不來,偏偏要在這多雨之秋來。不過他又好像真不曉得我樸家與吳顏武的恩怨,但吳顏武怎麼會特意吩咐人,來我樸家拜會大哥您呢?這事兒定有蹊蹺,那馮玉書來我樸家,說不定還有其他目的。”
樸鐵涼點了點頭道:“你說的不錯,所以我們要看緊這馮玉書,若是他有半點不軌舉動……格殺勿論。”
樸鐵灼笑道:“大哥放心,這事我已經安排妥當了。”
且說樸鐵灼雖只出去了片刻功夫,但卻幹了不少事兒。他先是將董平送到西苑,然後又將北莽燕臨鹿嶽書院來了人一事的訊息,在北苑散了出去。霎時間,來拜訪攀談的人登時將董平的屋子給圍的水洩不通。
董平雖曉得這是樸鐵灼想牽扯住他,但董平卻是微笑著迎來送往,不出一會兒功夫,就將這些人全都請了出去。
“這樸府裡怎麼聚集了這麼一群烏合之眾。”董平搖了搖頭,便快步走出了屋子。
“他孃的!後門在哪兒!”林三川憤憤的罵了一句,他現在就像是一隻無頭蒼蠅一般在樸府中四處碰著壁。要是擱平常,林三川早就尋到了偏僻小門。但現在,他背上還有個冷飄飄。他一邊在樸府尋路,還得不停躲避著樸府眾人的視線,所以這一路,他走的艱辛異常。
忽然,林三川肩膀一沉,他的心瞬間便糾了起來。
“你在做什麼?”
林三川回過頭去,看清來人,才放下心來:“我在找後門啊公子。”
董平搖頭道:“我剛才後門過來,那裡有不少樸府的家丁把守,你就這麼去,絕對被人給當成賊,給打回來。”
林三川急道:“那怎麼辦!”
董平沉吟片刻後道:“前門把守不嚴,咋們走前門。若是被攔下了,咱們就先回來,再找時機。”
林三川點了點頭,又神情焦急道:“公子,冷姑娘受傷了。”
“看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