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登時竊竊私語,紛紛議論起來。
尤其是鹿嶽書院這一方,金無為的名號他們怎麼能沒聽說過,但這已死了二十多年的人,怎又會憑空出現在此?但看太叔倦的表現,他們也沒有理由懷疑金無為的身份。
這一切,當然是董平等人設計的。當時默滄海想要由他將金無為送進燕臨,但董平卻以為,若是如此,未免太顯得刻意與算計。倒不如借別人之手,來辦這件事。董平第一個想到便是覆族,他自己曉得,不管那幕後之人真實身份如何,他定與覆族有勾結無疑。但正因如此,董平卻放心這件事由覆族來辦。
覆族雖名義上打著驅逐遼人的大旗而行走江湖,但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覆族想要的,明顯是天下。像是他們這群人,能為了利益與人合作,自然也會為了利益毫不留情的翻臉不認人。而這次,正好是他們打擊遼國的一個絕好機會。
那幕後黑手,可還有一層說不清道不明的南院大王身份啊!
於是,董平便連夜透過公孫軒在走前給他留下的覆族地下暗堂,聯絡上了段雲樓。段雲樓聽聞董平的計劃,當即便答應了。只不過董平沒想到,今日來的人,竟是神出鬼沒的五行舵舵主。由此可看出,今天這事兒對他們覆族的意義有多重大。
當然,這件事成與不成,對覆族來說都是不虧本的。成了,好,斬遼國一臂。不成,也好,斷北莽江湖一足。
梅黃雨忽而朗聲道:“諸位可看好了,當年太叔院長與呂梁夢從南方回來,卻只帶回了金院長的一捧屍骨,而且對外宣稱金院長已死。但誰料,這只是個瞞天大謊罷了!金院長不但沒死,而且被他們折磨成了這幅殘樣。諸位不知,當初這金院長可是渾身插滿了釘子鐵棍!連睡覺,也只能掉在房樑上睡。要不是本尊好心為金院長截去了那些鐵釘,金院長怕是還睡不了個囫圇覺呢!”
此時,滿場坪的目光通通對準了太叔倦,有困惑,有憤怒,有疑問……說不盡的情緒如根根鋼針通通刺入了太叔倦的身體裡。
慧劫方丈疾步上前,他掃一眼金無為後,雙手合十道:“阿彌陀佛,金院長已受了二十多年的苦痛了……”
眾人讀懂了慧劫方丈的意思,二十多年的苦痛,那金院長不是正好在天下人眼裡已經死了二十多年麼?當年從南方回來的太叔倦與呂梁夢,豈能脫得了干係?
趙絕江冷眼旁觀,淡淡道:“太叔院長,給一個解釋吧。”
太叔倦緩緩抬起頭,老淚縱橫,喉嚨顫抖:“我不曉得,我不曉得……”
梅黃雨呵呵笑道:“你不曉得,那就是呂梁夢曉得了?”
馮玉書眼圈紅腫,他指著梅黃雨破口罵道:“你放屁!”
聽見馮玉書罵人,瞭解他的人都有幾分詫異,但隨後一想,這也是在情理之中。
“呂學監行事光明磊落,為人俠肝義膽,他絕不會做殘害師長之事!”
梅黃雨笑聲不絕,他指了指太叔倦道:“若呂梁夢不是,那就太叔院長是了?”
“不是!不是!太叔院長乃書院楷模,江湖正道的扛鼎之人,他不會,若真是呂學監與太叔院長害的,那他們怎麼不直接殺死金院長,以絕……”
“啪!”
馮玉書一言未畢,太叔倦已在他臉上狠狠蓋了一巴掌:“大逆不道!”
馮玉書揉揉臉,不忍的搖頭道:“學生,知錯了。”
太叔倦想上前去接金無為,卻被一劍一禪杖給攔下了。
太叔倦苦笑著搖頭道:“當年,路遇歹人。由於院長帶去道南學宮論儒的大多是些沒有修為,專修儒學的同門。所以,禦敵之事,便落在了院長與我跟呂學監的身上。歹人兇猛,我們三人既要禦敵,又要分神守護同門。不久,我與呂學監便重傷昏倒在地。當我們醒來時,歹人與院長全都死了……”太叔倦說道此處,竟然哽咽起來,再難言語。
梅黃雨冷笑道:“金院長明明活的好好的,你怎麼認定他死了?”
“因為當時現場沒有金院長的蹤跡,有的,只是一件他當時穿著的衣服浸在血汙爛肉裡。”
趙絕江淡淡道:“當時是你昏倒了,還是呂梁夢昏倒了?又或者說,你們兩個都清醒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