遼國的城池全都由巨石壘造,看上去既粗糙,又厚重。一個梳著滿頭小辮子,又有幾分駝背的男子像是瘋了一般的衝進了一座,建築風格同樣粗糙又厚重的遼闊府宅裡。他飛身躥入大堂,高呼道:“蕭丞相不好了!不好了!”
正在堂中品茶的中年男子,眉頭微皺道:“瘋瘋癲癲,風風火火,不成大器!”
駝背男子站穩後,順了口氣道:“丞相,可真是大事不好了!耶律阿機寶死了!”
中年男子舒展眉頭,緩緩道:“耶律阿機寶?是誰?”
“丞相啊!就是南院大王!太叔倦!”
中年男子聽罷微笑道:“哦,你的訊息可不夠靈通的,這事兒,我三天前就曉得了。”
駝背男子聞言詫異道:“丞相,這都火燒眉毛了,您還有心思品茶呢?”
中年男子淡淡道:“那你說,我該去做什麼?”
駝背男子自知失禮,他抽了自己兩巴掌後道:“丞相,太叔倦一死,那定下的南侵大計可就要推遲了?這難道還不是萬分緊急?”
中年男子不緊不慢的說道:“太叔倦,本只是我們派去宋朝的一個用於監視的棋子罷了。但這顆棋子卻不太安分,二十三年前,他擅自對金無為下手時,就引起了太后的不滿。之後,他更是用計除去了蕭啟閣,更是令太后跟皇上震怒。但那時他羽翼已成,太后也不得不順著他,給了他一個南院大王的職位。這次他雖死,但卻了去了太后與皇上的一個心腹大患,是我大遼的幸事,你跟著瞎著什麼急。況且,南宋已是我大唾手可得之物,想要取,也不用急在一時半載。”
聞言,駝背男子笑道:“如此甚好,那將來南下的統軍之人,丞相與太后皇上可商議好了?”
中年男子哈哈大笑,吞進嘴裡的茶水也被噴了出來,他指著駝背男子道:“阿洪啊,我看你來找我,不是關心我大遼的興衰,而是覬覦那南院大王的位子吧。”
駝背男子訕訕一笑,沒做否認。
中年男子瞥了他一眼道:“關於那南院大王的位子,我心中已有了人選,不過不是你。”
駝背男子聞言不由得有幾分失落,他黯然道:“這大遼,除了我耶律洪,誰還有資格做那南院大王。”
他剛說完,中年男子眼神一寒,端著茶杯,就把滾燙的茶水潑在了耶律洪臉上:“自視甚高!你看看這個!”
說罷,中年男子將一張寫滿小篆的黃紙扔在了耶律洪面前。
耶律洪的一張臉此時已被燙的脫了一層皮,但他卻敢怒不敢言,仍是恭恭敬敬的撿起了掉在地上的那張黃紙。
他一瞧,這紙上寫的竟是一篇策論。
題名《攻宋》
他是越看越心驚,不由得連連讚歎寫這篇策論作者的才華橫溢,謀略高深。
“你覺得寫這篇策論的人,來做我大遼的南院大王,可還行?”
耶律洪猛的點頭道:“蕭丞相,我還真是不曉得咱們大遼國內,還有對遼宋局勢見識如此得道之人,我耶律洪自愧不如。這,這策論是誰寫的,我得挑兩擔黃金,去拜見他一番!”
中年男子頗有深意的一笑道:“蕭,山,鳴。”
“噗通!”
耶律洪坐倒在地。
中年男子漫不經心的說道:“太叔倦已死,該為蕭啟閣平凡了,嗚呼哀哉,我大遼損一得力干將。”說罷,中年男子大笑起來。其實,誰的命,他都不放在眼裡。
西邊的太陽將落未落,紅暈要消未消。
落日餘暉,將兩個影子拉長。一個影子頗有些奇怪,那是兩個人重疊在了一起。
溫若筠不耐煩的呵斥背後的矮小少年道:“你舒服夠了沒有?若舒服夠了,就讓師父去背,讓我歇一歇。”
矮小少年嘻嘻笑道:“我不,師父的背上全是骨頭,咯死人了。”
溫若筠皺著眉頭,十分無奈。
矮小少年用雙腿夾著溫若筠的腰肢,又大大的張開雙臂道:“師兄你看,現在你又有胳膊了!若你一輩子揹著我,那我就能做你一輩子的手臂。”
老離兒瞧著這兩兄弟,不由得會心一笑。他老了,但有人註定會長大。
溫若筠撇嘴道:“你這樣的師弟,我寧願沒有。”
矮小少年聞言抽了抽鼻子,他喃喃道:“但我現在,只有師父跟師兄……”
溫若筠聽罷,隱藏在內心深處的柔軟猛的一顫,他緩和了語氣道:“師弟,我還不知道你叫什麼呢。”
矮小少年微笑道:“太叔丹鳳。”
第一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