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等待在前的,卻只有一黑衣人,董平看不清他的臉。
突然,那人竟孤身殺入了百萬大軍之中。
董平滿目猩紅。
忽而,遼人大軍浩浩蕩蕩的衝殺過來。
黑衣人也已來至董平身前,董平這時才看清他的臉。
“牙非道!”
那張狂的面目,赫然是被鎮壓於少林的牙非道。
董平只覺心口一陣劇痛,他再看,牙非道已然將他心塞進了嘴裡,大口咀嚼著。
董平眼前一黑,再不省人事。
突然,他的耳邊傳來一聲嘆息,滾滾的熱流湧入了他的經脈之中。
董平本已乾涸的經脈,開始貪婪的吞噬這股熱流。這股熱流轉瞬即逝,董平的經脈也停止了歡呼雀躍,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強大的生機。
燦爛的落日餘暉映照大漠,為蜿蜒的沙丘剪影。此時的大漠安靜成了一幅水墨,絲毫不見暴戾。
男男女女有說有笑的從大漠中走進一片綠洲之中,這綠洲宛如一塊碧玉鑲嵌在大漠之中,雖突兀,但絲毫不顯得格格不入。
綠洲中心是一往碧藍的湖泊,晶瑩剔透。數種叫不上名字來的蒼翠樹木,圍繞湖泊而生,林中又見錯落有致的木屋。男人在引流開墾水田,女人抱著孩子,搓著桑麻。
一陣清脆的歌聲從樹林中傳出。
“娃娃娃娃快回家,山有餓狼把你抓,回到阿媽懷裡去,阿爸拿棍把狼打……”
董平睜開雙眼,映入眼簾的是一間簡陋的木屋。簡潔的桌椅,擺放有致的鍋碗瓢盆,一股久違的煙火氣襲來,令董平不禁慌神。他抬起手臂,發現手臂上的傷口早已結痂,看他他已昏迷了不短的功夫。董平翻個身,看到了靜靜躺在身子一側的驚雪後會心一笑。
他翻身坐起,渾身雖然痠痛,但不影響行動。董平站起來,在屋裡轉了轉後,向屋外走去。這時,一個老漢迎面撞了過來。那老漢看到董平,竟滿眼都是欣喜。他開始對董平嘰裡呱啦的說了一大堆話,董平一時間摸不著頭腦,但過了片刻他對著老漢點了點頭,彎腰作揖。
老漢哈哈大笑,又嘰裡呱啦的說了一通後,便走了出去。
董平心中有一些明瞭,大漠雖殘酷,但在大漠之中的一些綠洲之上也有人生存。不過對於這稟性無常的大漠可是沒人願意管,西邊的夏,東邊的宋以及北方的遼都不願意掌手這爛攤子。所以,大漠中生存的人,也被稱為棄人。
董平靠著門框,望著蒼翠的樹木,心中平靜異常。
清軟透亮的歌聲傳來,一個身段翩翩的姑娘,領著一群孩子走了過來。那姑娘在笑,笑的甜美,令人慌神。
忽而,那姑娘看到了屋前的董平。她奔跑過來,一把抱住了董平。
抽泣道:“董大哥……”
阮瀝留在董平胸口的牙印已成了傷疤,當時阮瀝的心思董平怎會不明白。她無非是想要自己放開她,然後讓自己去逃命。但殊不知,她咬在董平胸口上,就如同董平將自己的鮮血餵給她一般,二人的性命早已相連在一起。
董平抱住阮瀝,心中念道:“我不喜歡你,但我會一直陪著你。”
無風無浪,又過二日。
在這綠洲中過活,除了言語不通之外,道也過的安逸。董平也有幾分恍若隔世,他平日教綠洲裡的娃娃說大宋官話,寫隸書小篆。而阮瀝每日便是跟綠洲裡的婦人學織布,烹調。男耕女織的日子好不愜意,董平不止一次冒出來要留在此處,再不出這桃源世的念頭。
綠洲裡的男女老少也是極為熱情好客,董平與阮瀝房裡的鮮果與肉脯就沒斷過。董平能看得出來,阮瀝在此處過的極為開心,至少在此處,沒人笑過她。
董平心中隱隱泛起一個念頭,若要成為被世間所拋棄的棄人,才能有一顆至純之心,那這天下,未免也太荒唐了一些。但事實就是如此,這時個荒唐的年代,也是個荒唐的世界。
董平也曾問過,她知不知曉他們二人是被誰人所救,阮瀝搖頭也不曉得。她一醒來,便在此處了。董平知道救他們的人定不是這綠洲之人,因為這綠洲內的男女老少最多的也就會一些拳腳功夫。想要行走於大漠的沙暴之中,沒有極高的修為是做不到的。
頭上是烈日炎炎,但身處綠洲之中,卻是清涼無比。董平正躺在木椅上,使喚阮瀝給他捏肩捶背時,一股悠揚蒼涼的號角聲突然從綠洲外響起。
董平驀然立起,將阮瀝嚇了一跳。這號角聲董平再熟悉不過,那是軍營之中才吹的號角。
號角聲一響,綠洲中的男人便從屋內搬出糧食水囊,一起往外走去。
阮瀝輕聲問道:“難不成是來劫匪了?”
董平拿起刀,示意阮瀝留下,他先去看看。阮瀝知曉若是真的來劫匪了,那自己留在董平身邊也是添麻煩,在沙暴中時,她就有所體會。待阮瀝懂事的點點頭後,董平便隨著人流一同往綠洲外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