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人遊聽罷苦笑著搖頭道:“呂兄還是莫要取笑我了。”
看著三人自顧自的敘舊,眾人不禁暗自嘀咕起來。呂梁夢與紫雲道長也算是眾人的領路羊,若二人因為以前的交情,對墨府一事糊弄了之,該如何是好。
楊先堡輕輕咳嗽了一聲,緩緩道:“趕了半天山路,老朽也有幾分口乾舌燥,若有一杯清水潤潤嗓子,便好了。”
聽得楊先堡講話,呂梁夢三人便道自身光顧著敘舊而失了禮數。曹人遊笑道:“諸位請入殿吧,溫劍主,還請幫忙奉茶。”
溫若筠被曹人遊這聲溫劍主叫的樂開了花,他哼了聲道:“曹劍主多禮了。”
眾人進至大殿後,見殿內空蕩,便都席地坐下。待溫若筠將一杯杯清茶奉上來後,楊先堡便道:“想必吾等今日的來意,曹劍主已然清楚了。”
曹人遊道:“自然,諸位是為了墨家上下與三千俠士慘死一事而來。當夜墨酒軍過壽,府中忽來飛劍。天下間會御劍術的只有劍墟,眾人來找劍墟問個原由自然也是理所當然。劍墟作為北地大派,自然也會助各位查明真相。”
“呵呵,曹劍主何必謙虛。劍墟可不是什麼北地大派,而是天下第一宗。”說話的乃是霏娥宮的中年美婦。
這話裡的刺兒曹人遊怎麼聽不出來,他轉頭看向說話的人道:“劉副宮主此言差矣,我劍墟從未以天下第一宗而自居。我劍墟立足天下,承蒙江湖廟堂抬愛,博了個大大的虛名。為不愧對江湖豪傑與天下百姓,我劍墟向來以匡扶正道為己任。劍墟立派幾百年,試問我劍墟可做過一件危害天下之事?”
有人道:“那墨家一直為遼人做事,如今天下皆知,但以前天下可不知。沒準兒劍墟早就知道其中的原由,想除掉墨家,但又避免麻煩,便將那日去墨家的人,一併都殺了。”
曹人遊聽罷,大笑道:“鋤奸懲惡乃是天大的好事,我劍墟為何要偷偷摸摸。就算真如閣下所說,那我們又何必大費周折之後還要放走鹿嶽書院中人,這不是自己給自己找麻煩嗎?”
“哼,如果當時不是徐間客……”
那人話音未畢,曹人遊遍打斷他道:“徐刀皇雖算一號人物,但我劍墟還不消得賣他面子。有人大費周折弄出所謂飛劍屠滅墨家,但又放走鹿嶽書院中人。這明擺著就是項莊舞劍,意在沛公。有人想在我劍墟身上潑髒水,好讓北莽群雄與我劍墟作對罷了。諸位都是江湖上成名的人物,難道還想不通這個關節?”
曹人遊一字一句鏗鏘有力,又句句在理,一時間沒人言語。
忽而,霏娥宮的劉宮主又開口道:“曹劍主為何如此篤定此是不是劍墟所為,那御劍術可是劍墟獨有的。”
曹人遊滿是深意的搖搖頭,他忽而捏個劍指。其背後棄身劍陡然飛出,只見那飛劍在大殿之中圍著中人繞了個大圈,蹭的一聲又,長劍又調轉劍頭,往地面刺去。眨眼間,那棄身劍便連柄沒入大殿的青石板中。曹人遊又是伸手一招,棄身劍霎時飛出,回到其掌心之中。
見曹人遊露出這一手,眾人不由得嘖嘖稱奇。曹人遊則是笑道:“剛才諸位所見並非御劍術,只要修為境界達到一個層次。再加以修煉,控劍飛行並非難事。”
眾人本已信服,但呂梁夢又開口道:“控劍與御劍,我還是能分的清楚的。但那日在墨府中出現的飛劍,不僅又破空之意,而且切割真氣也如砍瓜切菜,照本院的吳院長與幾位學生的描述,那日出現的的確是御劍術而非控劍法。”
劍墟御劍術之所以神奇,就是因為御劍術能破除真氣。真氣這種東西,弱小時無形無力,但修士達到竊天境後,凝結出來的真氣,便為世上數一數二的堅實之物。能夠輕易破除此等真氣的御劍術,自然為世人所敬畏。
曹人遊並不慌張,他淡然道:“呂兄,那你能否告訴我,那日在墨府出現了多少把飛劍。”
呂梁夢道:“至少上百把。”
曹人遊聽後微笑道:“上百把,好生厲害。但你們可知,如今劍墟中會這御劍術之人,僅九人耳。那九位每一位想要滅殺墨家與那幾千豪傑,也只是翻手之間而已,根本無需動用御劍術。如若我劍墟中真有上百人會御劍術,又怎會放得那遼人入關。我劍墟只需八百飛劍,日行千里,誅殺蠻夷於關外,天下又怎會再陷入刀兵。”說道此處,曹人遊一聲長嘆,悲從中來。
眾人也是唏噓,如今山河破碎,北莽江湖理應擰成一股繩,共抗外敵。說到底如今北莽江湖事端紛起,頻頻被有心之人鑽空子也只能怪每個人心裡都打的那點小算盤。
因家世原因,楊先堡對此體會最深,他淡淡道:“若當初在遼人入關時,劍墟能振臂一呼,北莽江湖人士自當紛紛響應。聽曹劍主今日一番言語,老朽便知劍墟也是一心向著大宋。但為何從遼人入關至今,劍墟都默不作聲,沒有一點動作。”
曹人遊抬頭看向殿外,目光堅毅。
他道:“因為劍墟不能動。”
其實聽聞曹人遊一番話,眾人心中對劍墟的芥蒂已打消不少。但心頭疑雲更稠,這天下除了劍墟中人,誰還會御劍術,而且一御就是上百把?
黑水湖中,穿雲絕壁之上。
八位老者圍繞一更老者坐於雲端,更老者不知活了多大年紀,但其鬍鬚皆白,長二十餘丈。
更老者忽而睜開雙眼,輕聲道:“多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