悟玄門一眾只能不吭聲,就是這“不算艱深”的迷蹤陣害得他們在這裡團團打轉,三兩天了都硬是沒繞出去,墨風這話簡直就是在打臉,偏偏聽他那陳述事實般的語氣,他們竟無力反駁。
按照紫塵若傳授的經驗,墨風很容易就從一些細節上判斷出迷蹤陣的視覺錯位節點,這跟海市蜃樓有類似之處,都是從別的地方借來一副場景,然後覆蓋住原來的景象,不過一個天然而成,一個則是人為佈置。
忽然,墨風腳步一頓,跟在他後頭的紫琦險些撞到他身上去,好容易才剎住車茫然問道:“怎……”
墨風打了個手勢示意他噤聲,隨後就傳音讓眾人掩藏好身形,只是他什麼解釋都沒有,悟玄門一幫人難免一頭霧水。尤其是那位叫做璇珠的少女看見墨風一閃身消失在拐彎後,實在忍不住開口道:“他到底在幹什麼?不是要甩下咱們吧?”
“應該不是吧,沒道理啊……”紫琦自己的語氣都帶著幾分不確定,因為墨風這番舉動委實太古怪了。
武翎搖搖頭,使了個眼色讓他們保持安靜。雖然在此之前他並不認識墨風,不過就衝這麼一段時間的相處,他能感覺出這個少年不會是那種不靠譜的人。
可是好幾分鐘過去,璇珠實在耐不住好奇心,趁著武翎閉目調息傷勢,她便偷偷溜到了拐角處,待瞧清楚遠處景象後,一聲高分貝尖叫就響徹了方圓十里。
璇珠一邊尖叫一邊嘔吐,待她好不容易勉強直起腰,一道黑影已經鬼魅般出現在她身前,卻是一個只有半邊頭顱渾身染血的人形怪物,穿著一身鮮血凝固的破舊衣衫,身上有著無數潰爛的傷口和膿皰,還流淌著發黑的鮮血,他的腹部被貫穿了一個猙獰的創口,半截腸子都吊在外邊,更噁心的是,在他半個腦袋的創口處,無數密密麻麻的白色蛆蟲鑽進鑽出,讓人看了毛骨悚然。
“啊!”看著這人形怪物僅剩的左眼盯住了自己,緩緩伸出白骨森然血肉模糊的右手抓了過來,璇珠在強烈視覺衝擊和那股撲面而來的恐怖惡臭味中,幾乎快要嚇暈了過去。
“你鬼叫什麼?”
眼看璇珠的頭顱就要被怪物一巴掌拍碎,一道黑色刀光卻一閃而逝,在“當”地一聲爆響後將那怪物遠遠逼退開來,隨後一道冷冷的聲音就在她身前響起。
死裡逃生和心有餘悸的雙重沖刷下,璇珠只愣了短短片刻,就哇地一聲哭了出來,委屈的淚水擋也擋不住,對面前一臉冷漠的少年既感激又惱恨,最後還是武翎匆匆趕來問道:“怎麼了這是?”
“武翎師兄……”璇珠滿心委屈地直接撲入了他懷裡,只覺得還是自家長老師兄好,哪裡像那個討厭的書院弟子,一句安慰都沒有,只會兇她。
武翎手足無措地看著嗚嗚啜泣的璇珠,又一臉茫然地瞅著面前的墨風,大腦還處在當機狀態。
“別抓著你師兄不放了,你這麼莽莽撞撞衝過來,眼下說不得必須要惡戰一場了。”墨風對這種遇事只會哭哭啼啼拖後腿的小女生委實是沒有過多的耐心,其他場合也就罷了,但危急關頭他可沒空憐香惜玉。
“這是什麼東西?”武翎看到遠處飛速逼近的人形怪物,也不由得心中一震,只感覺下意識的噁心和反胃。
璇珠聽到動靜,嚇得趕忙往武翎身後一躲,恐懼支使下,她也顧不得和墨風置氣了。
“我對付它,你回去護好你們悟玄門的人就行,小心暗中還有一位淵兵潛藏。”墨風也來不及過多解釋,剛剛他外散的魂力察覺到前方有動靜,便想著藏身暗處仔細查探查探,好不容易看清楚是一位淵兵和人形怪物在遠處打鬥,璇珠就冒冒失失地衝了過來,那一聲尖叫瞬間就將人形怪物的注意力吸引到了她身上來。
結果那淵兵也沒窮追猛打,看了他們一眼後就悄無聲息地隱匿在了暗處,也不知在打什麼主意。但經歷了這麼一系列的事情,墨風用膝蓋想也知道對方肯定不會放過這麼多活的修者,畢竟他們每個人都等同於一份功勞。
人形怪物被擊退後,速度快得跟漂移一般,下一刻又出現在了墨風面前,空洞的左眼直勾勾地盯著眾人,像是在盯著一頓美食盛宴。
然而墨風剛舉起長刀,靈力暈染開深黑的色澤,那人形怪物就猶疑地止住了步伐,左眼在他身上掃描了一圈,最後定格在他的靈戒上。
“達枯喏……”發出三個意味不明的音節後,人形怪物又伸手挖去了僅剩的左眼,深深彎下腰,用手捶打心口四次,就突兀地轉身離開了。
“什麼情況……”就連墨風也愣在了原地。
“達枯喏是我族古語,意為王。”靈戒中飄來暗淵之王幽幽的聲音,似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複雜。
“你還有族?”墨風彷彿知道了什麼不得了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