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一瞬間五雷轟頂一般呆怔在了原地,在她那單純如白紙的世界中,最重要的兩個人就這麼突兀地沒了,她第一反應是難以相信,然後才是迷茫和悲傷,只是人死如燈滅的道理對一個小孩子來說還是有些過於複雜和不能理解。
“我爹孃……沒了?我再也看不見他們了?”小姑娘呆呆地說道,她也只能這麼理解。
紫塵若看著女孩兒茫然無措的表情,不免有些心疼,雖然墨風完全可以編成她父母失蹤不見,然而這還不如直接斷了她的念想,免得這女孩成天總是惦記著找爹孃。當然,理是這個理,真遇上這麼殘酷的事,還是讓人有些不是滋味。
“你娘之前有跟我們提到過,說他們只是你的養父養母,你真正的爹孃其實另有其人。”墨風只好轉移她的注意力。
小女孩呆愣了兩秒,因為這麼短短一會兒工夫就出現了這麼多衝擊她心神的事情,足以顛覆她整個世界,這讓她委實有些難以接受,只覺得就像在做夢一樣,而且還是最黑暗可怕的噩夢。
“娘說我是她撿來的,我本來不信的……為什麼會這樣……”小女孩失神地喃喃自語,隨後不自禁癟起小嘴啜泣了起來,然後哭得一塌糊塗撕心裂肺,像是要將這輩子的眼淚都全部哭完。
“吵什麼吵!”旁邊的人頻頻回頭,有人還狠狠瞪了女孩一眼。
小女孩嚇得一縮頭,哭聲頓時停頓下來,下意識怯怯地往墨風背後一躲。
墨風皺了皺眉,冷冷看了那人一眼,魂力凝成尖錐狠狠一刺,那人就不自禁慘叫一聲,抱著腦袋倒吸冷氣。
“誰更吵?”墨風淡淡說道。
那男子哪裡還敢廢話,知道這幾個看上去還很稚嫩的年輕人絕對不好惹,至少遠不是他一個通玄初期的修者能隨便挑釁的,便灰溜溜扭頭走人了。其他經過的路人也趕忙收起了不滿之色,努力地擠出一絲笑容。
這麼一鬧,小女孩便徹底沉默下來,自己拿小手抹乾淨眼淚,便開始茫然地發呆,這模樣反倒更讓人心疼,就連墨風也不禁暗歎一聲,輕聲說道:“別想那些事了,你現在還小,以後還有很長時間都要自己一個人生活,不可能總是依賴著別人。”
女孩兒只是呆呆地看著他,彷彿丟了魂兒。
“你叫什麼名字?”方子衿也湊過來,柔聲問道。
小姑娘總算怔怔地答了句:“我叫冬末,娘說她是在冬日的最後一天撿到的我,她還不讓我跟爹姓,我以前不明白,現在……現在……”
如此簡單草率的名字,方子衿再一次狠狠腹誹了那對夫妻,不過轉念一想,冬末似乎聽起來也還不錯。
“冬日之末,即是春日之始,”紫塵若輕輕說道:“現在可能對你來說是最黑暗的時刻,不過只要熬過最寒冷的冬日,一切就會萬物復甦,都會好起來的。”
小女孩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雖然她相比同齡人來說已經非常早熟聰慧了,但這樣的道理還遠不是她能徹底明悟的。
不知怎地,墨風便想起了一句很著名的詩,然後便輕輕唸了出來:“冬天都來了,春天還會遠嗎。”
這回小女孩似是聽懂了,點了點小腦袋,勉強露出一個笑容道:“我知道,哥哥姐姐都是好人,不想看到我不開心,冬末會堅強的,只是、只是……”
“只是什麼?”方子衿對這個乖巧聰慧的女孩兒已經憐惜得不行了,當即問道。
小女孩怯怯地揉捏著衣角,有些央求地道:“你們不要丟下我好不好,我真的好害怕一個人,爹孃已經不要我了,我真正的爹孃似乎也早就不要我了,如果哥哥姐姐也不要我,我……”
方子衿第一個嘴快地應和道:“不會不會,我們怎麼會不要你呢,別瞎想。”
冬末這才抿了抿唇角,輕輕嗯了一聲。
“我給你彈一支曲子吧。”紫塵若取出古琴,輕柔舒緩的曲調就幽幽地傳盪開來,如女子的低吟淺唱,讓人聽來只覺空靈澄澈,彷彿一瞬斬去了三千煩惱。
墨風還記得,她說這一曲名叫《清靈》。
此時夜色沉沉,受了驚嚇又哭了很久的小女孩兒終於疲累地昏睡了過去,只是睡夢中,她還是不忘抓著紫塵若的衣角,抓得很緊很緊。
紫塵若一曲終了,只能無奈一笑,收起古琴後便在冬末周身設下了一個隔音結界,仰起頭對墨風二人輕嘆道:“沒想到最後會是這樣,這件事怪我。”
方子衿連忙搖頭道:“不怪不怪,紫師妹心地善良,真說要怪的話還是怪我,要不是我太笨也不至於弄出這麼多事情來,反正那些地痞無賴也不會真的砍死冬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