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風抬頭望去,只見一個容貌俊美的十四歲少年正一臉陽光燦爛的笑容,問詢地看著自己。他穿著一襲如火的紅衣,眉宇間透露著懶散的氣息,怎麼看怎麼像紈絝子弟。但不知為什麼,在看到對方的剎那,墨風卻突然湧出一股毫無緣由的親切感,這讓他覺得莫名其妙。
“隨便。”墨風無比簡潔地道。紅衣少年頓時不客氣地往對面一坐,自來熟地湊近道:“我叫念羽白,兄弟你怎麼稱呼?”
墨風很不習慣對方濫用“兄弟”二字,然而他也沒興趣糾正,只是淡淡道:“墨風。”滄瀾州離明域可謂是遠了十萬八千里,他在這邊鬧騰得再兇訊息也傳不到那邊去,所以墨風也懶得遮遮掩掩,直接用回了本名。
“墨風,好名字。”念羽白滔滔不絕,連綿不斷。
墨風並沒有接話,但他還是低估了念羽白自來熟的程度,只見念羽白毫不客氣地拿過他的茶杯,然後一飲而盡,又隨手把空空的杯子往墨風面前一放,滿意地道:“呼,說了這麼多,真是渴死我了,這小地方茶還不錯。”
“誒,墨兄,你也是來參加書院考核的嗎?”念羽白見墨風不說話,仍然興致勃勃地道。墨風終於不能再裝聾作啞,淡淡說道:“是的。”
“為什麼你跟我說話總是不超過兩個字?太傷人心了!”念羽白頗委屈地看著墨風:“話說我一看見你就有種親切感,這才一口氣說了這麼多,你多少給點反應吧?”
墨風心中一跳,是巧合嗎?他看見念羽白的時候也有種毫無緣由的親切感,這才耐著性子聽他囉嗦了這麼多,換了別人他早轉頭走了。
“這異地他鄉我可謂人生地不熟,既然咱們這麼有緣,不如結伴做個朋友,到時候進了書院也好相互照應,你說對不?”念羽白笑眯眯地道。
朋友麼……墨風心中泛起莫名的情緒,但看著念羽白認真的表情,他最終還是點點頭道:“也好。”
念羽白一臉無奈地道:“我說兄弟,你多說一個字會死嗎?”墨風看了他一眼,淡淡道:“不會。”
“……”念羽白已經徹底放棄,但還是極有耐心地道:“那我們明天一路去書院?”墨風想了想,反正自己剛來滄瀾州也沒什麼認識的人,便道:“可以。”
“怎麼樣,有信心透過考核嗎?”念羽白最終還是提到了這個話題。墨風淡淡點頭,隨即道:“你呢?”
念羽白卻不直接回答,只是一臉陽光燦爛的笑容:“你猜?”
墨風微微皺眉,認真地看了念羽白一眼。單從表面上看,對方的實力極為普通,僅僅是養氣境初期,以他十四歲的年齡來說雖然也算是天才,但並不是多麼優秀。然而……墨風總是隱隱感覺,念羽白不像是看上去這麼簡單。
所以他只是搖搖頭,起身走向了二樓的房間。念羽白也趕忙跟上來,頗無奈地道:“你這個人怎麼這麼無趣,也太不近人情了。對了,你在哪個房間?”
墨風抬手指了指,念羽白便很興奮地一拍他的肩膀:“就說咱倆有緣!我在你隔壁,明天聯絡很方便誒。”
“是麼?”墨風不置可否,雖然對念羽白的印象還不錯,但他還是有些受不了對方過分的熱情。
念羽白看著墨風的表情,似乎終於意識到了什麼,聳聳肩道:“好吧好吧,你先去休息,咱們明早再一路。”
“嗯。”墨風微感詫異,沒想到念羽白這麼自覺,於是他淡淡應了一聲,就開門進了自己的房間。對於滄瀾州和書院,他還有太多不瞭解的地方,所以他並沒有急著修煉,而是拿出幾塊剛剛在大街上買的介紹性的玉簡,大概瀏覽了一遍。
不過雖然是瀏覽,但以他過目不忘的記憶力,看一眼也就記住了,這也是神魂強大後的福利。
不知不覺就到了半夜,墨風收好玉簡,準備睡一覺養足精神。雖然大部分時間中,他都是以修煉代替睡眠,但畢竟兩者的感覺是完全不同的。
但就在這時,他散佈在外的魂力突然微微一震,升起一種被窺伺的感覺。墨風不動聲色地拿起桌角的一面銅鏡,將鏡面微微旋轉,正看到窗外有一位黑衣中年男子默默佇立,似乎在打量著自己。
對方的目光很陰冷,仿若一條毒蛇,看著自己的眼神無情而冷漠,就像是觀察一件貨物,帶著隱隱的挑剔。
墨風心中浮起一股極不舒服的感覺,不禁暗運靈力,準備來個突然襲擊。他並不認識這個黑衣男子,然而對方的表現更像是敵人而非朋友,所以他也不打算客氣。
《道原訣》瞬息運轉過了三十週天,墨風慢慢放下銅鏡,突然轉身撲向窗戶,手中無聲無息地出現了一柄長刀,霸烈無比地劈了過去!
黑衣男子在他起身的一刻已經察覺到了什麼,整個人如幽靈一般突兀地消失不見,墨風越出視窗,發現走廊上空無一人,就彷彿壓根不曾有人來過。他不禁皺起眉頭,低頭看了看下方的庭院,然而除了茫茫的夜色,他什麼都沒有發現。
墨風很清楚剛才的一幕並不是自己的幻覺,所以這更讓他感到困惑。對方打量貨物一般的目光讓他覺得有些不安,被這麼一個神秘莫測的人物盯上,怎麼看也不像是件好事。可是黑衣男子已經消失不見,他也沒有什麼好的辦法,只好滿心疑慮回到了房間中。
但此刻的他並不知曉,隔壁的念羽白也默默地望著窗外。他招牌式的懶散笑容早已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若有所思的神色。
“難道是……他們?”念羽白喃喃自語了一句,表情有些不確定,但眼眸中已經出現了化不開的陰雲:“如果真的是……這幾年恐怕就不會太平了……”
“唉,希望是我多慮了吧。”念羽白輕輕地嘆了口氣,又重新躺回了床上,雙手墊在腦後,神情複雜無比,不知在想些什麼。
……
被這麼一干擾,墨風也沒了睡覺的心思,乾脆盤坐在床上開始了修煉。由於《道原訣》比較特殊,所以在修煉的時候他的感知反而更為敏銳,一旦有人接近他就會立即發現。
但是直到天亮,那個黑衣男子也沒有再出現。
墨風暫時將這件事放在了腦後,畢竟他馬上就要進入書院了,不論對方是什麼身份,都不可能在書院裡撒野。不過想是這樣想,墨風心中還是有了一塊陰霾。
吃過早點之後,墨風正準備起身離開,突然想起和念羽白的約定,便來到了他的門前。墨風皺著眉頭敲了敲門,屋內卻沒有半分動靜。
他略略等待了片刻,卻聽到屋中傳來細微的鼾聲,不禁有些哭笑不得。這念羽白是不是太神經大條了,專挑關鍵時刻掉鏈子?
於是墨風直接轟開了房門,發現某人正斜躺在床上呼呼大睡,絲毫沒有醒來的意思。墨風叫了他兩聲都毫無反應,不禁更加無奈。他現在只好奇一個問題,這天底下還有比對方警覺性更差的煉氣士嗎?
墨風打算採取點極端措施,於是捏了捏拳頭,運起一成靈力直接朝念羽白身上招呼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