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日唐太宗有言,君為舟,民為水,水可載舟亦可覆舟;如今之大明當免北方之賦稅三四年,南方賦稅亦不加徵,毋使南北民心皆失。
同時招募流民,鼓勵開荒墾野,毋使其為盜或從賊,天下之亂便自可解。”
朱由檢聽得明白,這範景文是在民生上更加註重。
而這時候,內閣次輔即文華殿大學士高弘圖也站了起來:
“國困民乏,天下亟需休養生息,正如首揆所言,不過微臣認為,陛下不但應安黎庶之心,更應安官員士子之心。”
“崇禎十三年,若陛下不信高弘圖楊嗣昌所讒,使得盧象升葬身建奴之手,流寇之亂或許不會再次重現,自然陛下若不急切平虜,讓袁崇煥殺毛都督,或許建奴也不會輕易入關劫掠,天下或許依舊能大治;
只可惜,陛下所用非人,又急於求成,恩威難料,使得天下之士不知何以報陛下,陛下也不知何以信天下士子,彼此君臣隔閡日久,天下道統淪喪。”
“因而,在微臣看來,陛下今日既暫巡南京,當戒其焦躁,毋因個人之怒而殺大臣,毋偏聽偏信,當賞罰分明,不應只希冀百官,也不應只求功於己,當君臣和睦,同心協力,共渡難關,錢謙益謀反一案,不可不辦,也不可肆意擴大,令百官惶恐,無心為政。”
“陛下乃當世之明君,勵精圖治,皇天當不會辜負陛下,陛下只要不拘一格,信賴諸臣,何愁我大明無岳父韓世忠之輩!”
高弘圖的一番言論,雖然讓朱由檢聽著覺得他是在說自己。
不過朱由檢不得不承認自己之前的確有這些問題,而高弘圖的意思則是也要安撫住官僚士紳的心,這一點,他自然也是明白的。
這時候,武英殿殿大學士李邦華也站了出來:
“先前兩位閣老所言,大致意思,一是撫百姓之心,二是安百官之心,皆是當下要務;
但微臣要問兩位閣老的是,既然百姓的稅賦要減免,百官的特權要維護,那我大明的百萬精兵當由誰來養?”
“吳三桂、劉澤清、劉良佐等雖皆是無君無國之奸臣賊子,其麾下官兵荼毒百姓更甚於流賊,為何是如此結果,在臣看來,跟大明軍餉素來短缺不無關係,官兵無餉只能打糧,而朝廷無餉可撥自然也無法以軍紀管束將士官兵,以至於士兵動輒譁變,官兵為匪盜。”
“因而,微臣認為,當務之急,當因明晰如何以天下財富養御國之兵,毋使官兵無死戰之心,民無愛軍之情;
如今天下財富大半集中於官紳富商巨賈之手,陛下或可應如高閣老所言安撫其心,但這些佔據天下之利的官紳富商巨賈們也當有納稅以替朝廷養百萬精兵之義務!”
李邦華的質問讓在場的官員皆不知該如何回答,雖說都知道這個道理,但都不願意面對這個問題。
“國朝之初,天下以農為本,是故以農稅濟天下。而如今,官商一體,土地皆已盡入官紳之手,而官紳又不繳稅納賦,徒使越來越貧弱之黎庶養越來越富有之官紳。
大明之財富如此不均,焉能不使得民反官墮,微臣雖也是坐食民利之祿蠹一員,有害於朝廷,但為使國富而有百萬精兵可養,微臣願意懇請陛下取締歷年來官紳不納糧之弊政!為行重農抑商之策,當對商貿之業,課以重稅,以此使得民生得以休養。”
東閣大學士馬士英倒是先站了出來,作為閹黨成員,他最反感的就是東林黨和商人們蛇鼠一窩,使得天下百姓民不聊生,所以趁著陛下讓他們暢所欲言,又見陛下所信賴的李邦華先開了口,他便也表態,要重新劃分官紳和庶民之間的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