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起了,黃沙漫漫中似有兩個身影行色匆匆,荒郊之中馬蹄聲格外響亮,二人不做片刻停留之意,一路向北而去。
不消片刻,就到枋頭城了,天色將暗,不如在此歇腳,其中一人道。那位騎白馬的公子點了點頭,示意在此休整一夜,兩人便策馬向枋頭城內去。
入城後,夜色漸暗,二人便找了歇腳處下榻。入門安坐便喚來店家,看看眼前這位少年郎,不過十七、八光景,生得俊雅文氣,雖一身灰白長袍,眉宇間卻透著一股英氣,定不是尋常人家。
“店家,你這有何下口物啊。”那少年郎邊上之人問道。“有自家釀的酒,牛羊肉,些許雜糧,公子可都要來點。”
“除酒外都來點,動作可要麻利點。”“好嘞,公子放心,片刻就來,片刻就來。”足飽之後那少年郎緩向廂房而去,入了廂房之內,二人落坐於燈前。
“公子,不知此次家中為何要這般急喚你回去,莫非有何變故呼。”少年郎沒有回答,只是微皺眉頭,過會後只道一句:“明早天朦亮就出發。”那人面有懼色,怕是自己言過了,只回道一個諾字。天只一微亮,這二人便起身繼續往北而去。
七日後,已行至了大荊的都城,城門上方有建安二字,大荊之帝脈,太祖龍興之地,甚是一番氣派繁華。二人未作片刻停留,一路行至一處高牆紅瓦的大府邸前,滎國公府。待入門,一眾下人迎入府內,少年郎對其中一人問道:“我父親可在府內否。”那人忙回曰:“家主此刻正在萃華閣中。”這滎國公姓邵名祜,祖上是開國功臣邵道裼,受榮寵已三代。
片刻,一行人乃至萃華閣,一眾下人立於道旁,少年郎便入門而去,只見一人端坐於桌案前。“父親,詡兒回來了。”那人聽見聲響便放下手中的書卷,起身行至廳前,面前這位便是滎國公邵祜,雖已年過五旬,然長鬚美髯,容貌還留有些年少時的俊美,體型適中,無華服錦帶,只是普通家服而已。邵祜面有猶疑之色,不過瞬閃即過,旋即恢復了平靜。“詡兒近來可好,在越州如何,跟隨田老先生可有好好習文修教否。”邵詡上前躬身拜禮道:“勞父親掛心,孩兒在越州一切安好,時刻心繫父親教誨,在老先生席下受教三年餘,片刻不敢怠慢,不知此次父親喚兒歸來為何事?”邵祜似有所思道:“無事,只是許久未見有些想念罷了,既然已回,就先留於家中吧,明日派人帶禮向田老先生言明原由,謝其多年的培育之恩。”我從未見父親如此,恐有事難言明一二,我且先不提。邵詡拜別父親,往自己住處而去。
過了數日,邵府家宴之日到了,各房子嗣、妻妾等聚於國公府的正元廳。這滎國公共有子四人,長子名邵析,二子邵刻,三子邵詡,四子邵鄱。
邵祜示意眾人可自行飲食,但席上他未言一語,宴席上平靜如水,眾子相視而望,好似竊語些什麼。過了良久,女眷們已基本食飽在請安退下,待女眷全已離席後,邵祜緩緩地移了下身子,端坐起來,眾人這才停下了一切眼往著坐在中席的家主。
邵祜對眾人言明瞭近期朝局之事,北面戰事吃緊,近日來朝局有些許動盪,我邵家四代深受恩澤,為父想為國出份薄力,可近日已覺身子骨大不如前,為父欲在你等兄弟中擇一人在左右助我處理一些政務,你等有何想法?
“大哥是長子,當為此最佳人選,二子邵刻言。”
“二弟言重了,我才能不及你與三弟,又非嫡子,自知能力所不及,況三弟自幼聰慧過人,只是三弟未涉仕途,外人不知罷了,我作為兄長自以為不如。”眾子皆言推辭,唯邵詡未言一句。
“詡兒你可有何想法,但講無彷,邵祜道。”
“此事父親作主,兒但聽父命,為家門盡竭效力,不辱忠烈世家之門風。”邵祜若有所思,只對眾子言此事待明日上表於聖上在定,說罷,諸子拜安各退回宅。
邵析從拜別父親後,左思右想忽覺如梗在喉,行至水榭亭樓處,望見水中月影倒立,止步觀之,久久徘徊於此。大哥~不遠處傳來一聲,邵析回頭看見有人向自己走來,對來人道:“原來是二弟啊。”
“夜已漸深,這風甚涼人,大哥何故在此受凍,莫非心中有事。”
“讓二弟見笑了,我只是近來公務煩躁,想來有些心鬱,剛路過此,見今晚月色皎潔,便駐足觀賞而已,二弟怎麼會來此,莫不是跟隨為兄而來,我身上一無酒財,二無姿色,這斷袖之事莫要找上為兄啊。”說完便隨性大笑起來,一旁的邵刻不經笑出聲來。
“大哥還是如此放達風趣,我那敢跟大哥斷袖,只是適才看見大哥往這邊走來,心想也許久未與大哥好好敘敘了,便隨著來了此,無其他事,無其他事。
邵析打量了下自己這個弟弟,平日裡雖接觸不多,但他的心思不會如此簡單,定有些許緣由,如今不比兒時,當警醒些,否則難免落人口實,不必要的麻煩還是能免則免吧。
“今夜月色甚美,平日裡也難得見二弟一面,現可有飲酒賦詩的雅興啊。”
“即是兄長之邀,我怎麼敢不從哪,飲酒一番即可,賦詩是在不是弟之強項,怕作的不雅,倒讓兄長見笑了。”
說完之後邵析便喚來傭人,在亭臺內建下佳餚美酒與邵刻兩人談笑自若,幾杯酒水下去,二人已有點微醺,相互打趣嬉笑。
此時邵詡已歸至宅中,心中似有不悅,來回在房中度步,想想越是煩躁,便至書房內拾起書卷翻閱,一坐便是兩個時辰,終覺些許睡意,便熄燈安寢了。
次日清晨,值朝議之時,邵祜隨眾朝臣陸續入殿,時尚書令虞衛承上言北邊戰事日久難消,軍費糧秣耗費巨大,長此以往恐於國不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