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大地正式進入了冬天。
太陽出現在空中的時長一天天變短,寒夜格外漫長,就像是永遠不會過去一樣。
狂風摺積著冰雪在高空迴旋,呼嘯聲聽上去就像是惡鬼的哭號,一個個可憐的難民在寒風瑟瑟中顫抖著抱在一起,頭髮、鬍子末端粘連著細碎的冰稜,臉上的肌肉面板也被凍住,再也做不出任何表情。
雪下的太大,連一堆火也生不起來,黑暗就像是死神的裹屍布一樣,逐漸纏緊了這些可憐的難民。
曠野上幾乎沒有任何遮蔽,他們無法阻止熱量的流失,身體從裡到外逐漸變冷變硬,黑暗,最終降臨。
第二日,大地上,多了許多栩栩如生的‘冰雕’。
道路旁,一家人相互依偎在一起,臉上的表情永遠定格在了這一刻。
許多趕路的難民沒有撐過寒冬,死在了前往波河防線的道路上。
季米特的部隊帶有帳篷,又有充足的物資,倒是能夠撐過寒冬,一路上凡是被他們遇上的難民,全都收留到了部隊裡,按照季米特的話來說,能救一個是一個。
一路走來,季米特收留下來的人數達到了倆千人,男女老少都有,湊在軍隊中,也算是多了一些生的希望。
不同於其他自發組織起來的隊伍,季米特對於黑死病的瞭解也是相當豐富,他命令隊伍中一旦出現疑似發病的情況,立刻向他報告,並對患者進行隔離,違令者斬。
在嚴酷的刑罰下,隊伍裡感染疾病的人完全無處藏身,季米特對於那些人的處理方式是一律殺掉並用火焚燒屍體。
利用這樣的手段肅清疾病隱患,有效的遏制了黑死病的傳播。
大雪過後,附近的狂野,遠處的高山,以及頭頂的天空全都是一片素白之色,像是在哀悼世間的疾苦。
在路邊,隊伍遇上了許多被嚴寒凍死的屍體,他們姿勢各異,有些人甚至大睜著眼睛站在原地,從遠處看還以為是個活人,走進了才發現早已經停止呼吸。
這種彷彿世界末日般的景象,在隊伍裡引發了一陣陣騷亂,許多難民受不了這種刺激,開始跪倒在地上流著熱淚乞求上帝的寬恕。
不只是普通的難民,就連隊伍裡計程車兵也是士氣低迷,顯然是受到了死人的影響。
沒有人統計過這一路上到底有多少死人,只是最後波河防線收容的難民,還不到二十萬,這就意味著足足有將近十萬人留在了這片蒼涼的土地間。
十萬人,這是一個想想都讓人覺得害怕的數字,身為情報官,季米特見過了太多的生死悲喜,可就算是這樣,此刻內心中也開始顫抖起來。
那是對於生命的敬畏,對死亡的哀悼,以及對前路的畏懼。
沒人知道,他們會不會也像那些人一樣,永遠留在這片土地上。
越是在這種氛圍中,宗教的力量越能得到體現,就在這個時期,有一個說法,不知從何處開始流傳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