漪靈十分詫異地看著棺木裡的蚩尤,依當年蚩尤的傷勢,他是根本不可能儲存下完整的身軀,他只會灰飛煙滅的!
“是你們救了他?”漪靈看向琅琊。
琅琊沒有迴避開漪靈的眼神,卻只是淡淡地說道:“救他的人是你。”
“我?”漪靈懵了。當年涿鹿大戰她只是躲在一角,看著蚩尤敗陣之後也並未出手相助,自己何時救了他?
“若要救蚩尤,只有你的血才可以。”猰貐在漪靈的耳畔輕聲說道。
漪靈先是一驚,爾後又譏笑道:“我原以為你照顧我,護我周全,都是為了依謠。沒想到你竟然是利用我!”
“你又何嘗不是利用我對阿謠的感情呢?你知道無論你在大荒殺多少人,我都會跟著你,就算少昊的人馬來了,我都會救你。不是嗎?”
“試問,為何定要用我的血?”
“因為你是一個在鬼門關和陽間自由穿梭的人。”猰貐說道,“光是這點,你就可以與蚩尤的氣脈相連。加上你是依靠冤魂的怨氣才從依謠體內復甦,你的血彙集了怨、怒、恨,正是蚩尤甦醒復仇最需要的能量!”
“你們就是想把蚩尤變作你們巫族向黃帝和顓頊復仇的工具。”漪靈輕描淡寫道,“只是不知,我為何要和你們合作?你就不怕我轉身出去,就把這事洩露了?”
“雖說千年前你們魔族出事之時,我尚小。但是我也記得我父親曾經給我提起過,顓頊曾經滅了你部落一支的故事。你千辛萬苦回來,難道不是為了復仇?”琅琊雙手抱肩,掂量著漪靈。
“就算是為了報復顓頊,也不見得一定要和你們合作。”
“蚩尤有多大的能耐,你比我們更清楚。當年,也只有他可以和黃帝匹敵!”琅琊加重了語氣。
漪靈冷笑著,未說話,心中卻早已盤算起了救醒蚩尤的利與弊。好處,自然是自己復仇的計劃可以提前,可借刀殺人;壞處,蚩尤畢竟是他們的人,到時候會不會和自己撕破臉,過河拆橋,也是說不定的事情。
那麼,救還是不救呢?
“若你擔心我們利用你之後,會言而無信,那麼……”琅琊一面說著,一面劍指一刺,深深刺進了自己的心裡,一滴一滴的心頭精血順著琅琊的手指流了出來。琅琊連眉頭都不曾皺過,猰貐是一驚一乍地叫喚著,漪靈則是蹙眉帶著疑惑的眼神望著琅琊。
琅琊從自己脖子上取下一串細小的人骨項鍊,將心頭精血滴了上去,蒼白的人骨瞬間變得豔紅。
“凡是我們巫族的繼承人,在小時候都會被抽出一小截骨頭,做成和自己氣脈息息相連的‘骨鎖’。而這骨頭,就是我的。”琅琊把項鍊遞給了漪靈,“染有我的心頭精血,你就可以隨時操縱我。這樣,安心了吧?”
漪靈二話不說就接過琅琊遞來的“骨鎖”,甚至沒有多看一眼,就隨便塞進了自己懷裡。
“讓開啊!”漪靈推了推琅琊,與蚩尤面對面地站著。她仔細看了看蚩尤,心一橫,就張開了紅唇,露出裡面兩顆又長又尖的虎牙,一口就咬在自己手腕上,潺潺血水就這樣滴在了蚩尤的雙唇上。
漪靈的血剛落在蚩尤的雙唇上,就被極快的吸收不見了。慢慢地,蚩尤的雙唇開始有了血水,肌膚也開始有了光澤,只是依舊沒有甦醒的徵兆。漪靈收回了手,淡淡地說道:“今夜就到這裡吧,我也累了。”
猰貐笑了笑,闔上了蚩尤的棺木,“奴家去給你尋些好吃的來。”
“猰貐!”琅琊責嗔了一聲。
“放心,奴家只是尋些野味來,今夜就委屈魔姬喝些野味的血吧。”猰貐說著就先走出了湖水底。
漪靈不露聲色地也緊隨其後,只是不曾想琅琊忽然拽住了她的手腕。漪靈不解地回頭看去,“怎麼?”
琅琊將溫暖的手心覆在漪靈咬破的手腕上,藍色的光一閃,一股暖流就傳進了漪靈體內。琅琊慢慢收回了手,道了一聲謝就擦肩走了出去。
漪靈站在原地,看著自己的手腕胡思亂想著。剛剛的傷口,已經在琅琊的巫術下快速癒合了,就像什麼都沒有發生一樣。唯有琅琊留在漪靈手上和心中的溫暖,在向漪靈娓娓講述著自己的心如鹿撞。漪靈從懷中摸索出琅琊的骨鎖,雙手輕輕撫摸過那些染有他鮮血的小骨節,嘴角不經意地露出了一絲不自覺的笑容來。她輕輕摩挲著,才緩緩將骨鎖套過自己的脖頸,貼心地戴著琅琊的項鍊。
“你怎麼想著把骨鎖交給了漪靈啊?”猰貐和琅琊在林間搜尋著剛剛打下的一頭獵物的蹤跡。
“否則,漪靈怎會答應我們?”
“她不答應,我們來硬的也一樣啊!你向來都是不服軟的啊!難不成你是……”猰貐抿嘴笑道。
“我只是不想傷害到阿謠。”
猰貐回眸看了看此刻正在湖邊點起篝火的漪靈,“她不說話,其實和依謠很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