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聽別人說過,人在臨死之前腦袋裡閃過的人影,就是對他最重要的人,也是他一輩子都忘不了的摯愛。
我甚至來不及去想我腦子裡為什麼會閃過路小贏的身影,對方的匕首就已經割開了我額頭上的面板,
我本來以為這種絕望將是我今生最後的一種情緒,本來以為路小贏會是我最後想起的一個人時,對方的匕首卻忽然停了下來,貼在我的骨頭上停了下來。
直到這時,我才看清了對面那人的樣子。對方全身都包裹著黑色夜行衣,就連面孔也被遮擋得嚴嚴實實,甚至連他手中的匕首都只見寒意不見寒光。
他是殺手?
我還沒反應過來,就聽見對方說了一句:“他不是,弄錯了……”
那人的話顯然沒有說完,可他卻忽然向後一個翻身滾進草叢當中消失得無影無蹤。我身後那人也在一瞬間消失不見,等我回頭時,只看見地上留著一個一人長短的土坑。
剛才那人一直躺在坑裡,我甚至還從他身上走了過去,都沒發覺自己腳下還踩過一個人。
“史和尚!”我轉頭看向史和尚時,卻看見他拄著長棍往我這邊看了過來,像流水一樣的冷汗從他頭頂一直淌到了下頜。
他眉心上也在冒血——史和尚也是被人用刀尖給挑開眉心上的面板之後,對方才忽然收了手,留下了他的性命。
史和尚看見我時,才結結巴巴道:“老吳,你沒事兒……我我……我連手都沒法還……”
我強自緩了緩神,從地上站了起來,再次看向了身後的草叢。那顆被木棍挑著的人頭還在那裡,只不過已經沒有了剛才那種詭異的動作。
我湊上去看了看,才發現那顆人頭的眉心上其實留著那麼一道被匕首刺穿的刀痕,只不過有人做了掩飾,我才沒發現人頭的異常。
對方殺人只刺眉心?不對,他們要刺的是藏在人眉心裡的某種東西。我低聲道:“和尚,你過來幫我一下。”
我讓和尚雙手捧住人頭,我自己一手打著手電,一手掐著匕首挑進了屍體眉心上的傷口。直到我把傷口完全挑開,才看見傷口上冒出了一絲綠氣。
那股綠氣剛一出現,就順著刀鋒竄向了我的手掌。我忽然自己手上看時,卻發現手背上多出了一塊像是墨點兒似的痕跡。
那絲綠色的“墨痕”僅僅在我手上停留了一息之後,就在我眼皮底下消失得無影無蹤。
墨點是滲進我面板裡了,還是蒸發沒了?
我把手背放在鼻子底下嗅了兩下之後,卻聞到了一股檀香似的香味。我肯定沒碰過檀香,那股香味應該是那些“墨點”留下來的味道。
黑衣人要找的就是這個東西?他們是在為了這個殺人?
史和尚低聲道:“老吳,你看剛才那道綠氣,像不像你救關傾妍時,從那鬼怪身上冒出來的東西?”
我頓時一驚:“對,就是那股綠氣。”
史和尚驚聲道:“剛才那些殺手是地獄門的人?段雲飛那癟犢子在拿我們當餌?”
“不是段雲飛。如果是他,那些殺手不會途中停手。”我看向史和尚,“我甚至懷疑那些殺手不是人。”
史和尚道:“不可能吧?”
“沒什麼不可能。”我沒法跟史和尚多解釋什麼。他身上的桃花蠱能自動護主,剛才史和尚命在旦夕,桃花蠱為什麼沒有反應?那是因為蠱蟲只能攻擊有血有肉的目標,那是蟲豸嗜血的特性。
但是,蠱蟲卻感覺不到沒有血肉、沒有氣味、沒有溫度的鬼魂,就算是有人指揮的情況下,蟲豸也沒法對鬼魂如何。
剛才那些東西究竟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