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辣辣的疼。
小乞丐用袖子擦了擦嘴角的鮮血,一雙靈動的大眼睛狠狠地瞪著圍攻他的幾個乞丐,大有誓死不屈之意。
“小子找死!”歪嘴一腳踹在小乞丐的小腹上。
小乞丐仰倒在地,劇烈的疼痛令他的面容有些扭曲。
歪嘴將林雲送給小乞丐的棉襖放在手中,遞給另一個乞丐,諂笑道:“這位大哥,既然您看上了這件棉襖,小弟自然是不會再起爭搶之意,還望大哥以後能罩著些小弟……”
雪下得很大,小乞丐伏在地上片刻,身體便是幾乎被大雪覆蓋了起來。
他勉強爬起身子,拼命地搓著雙手,希望能夠減緩一些寒冷,先前拼死一戰,他不僅失去了厚實的棉衣,更是導致身上的單衣破爛不堪。
眼下距離安北城還不遠,路旁的積雪下攤放著幾天人們喂獨角獸剩下的碎稻草,小乞丐手腳並用,堪堪在雪中爬行,將那幾堆稻草塞進自己的單衣中。
以前在感到寒冷的時候,小乞丐總是會多尋些稻草,將稻草曬乾後,便比那厚實棉被還要暖和。
但如今他塞入單衣的稻草乃是剛剛自雪底翻出,貼肉儲存時知覺寒氣入體。
“我終究,還是走不出這安北城。”小乞丐蜷縮在路旁,尋了一塊較大的青石遮風,意識卻是愈來愈模糊。
他不禁想起了離別前林雲那尚有些怯弱的表情,嘴角浮現出了一絲微笑,寒冷似乎已是漸漸離他而去,他感覺到自己彷彿正在輕飄飄地上升……
三日一晃而過。
林雲冷冷地望著小乞丐的屍體,白嫩的拳頭捏得咯咯作響。
沈煒嘖嘖兩聲,嘆道:“世事無常,挺清秀的一個孩子,想不到竟凍死在了街頭。”
林雲沒有說話,良久後,他猛然揚了揚背後的狐裘披風,而後對身旁的沈煒道:“煒哥,馬上召集人馬,將這安北城中的乞丐全部抓起來。”
聞言,沈煒頓時吃了一驚,他還從未見過自家這有些怯弱的少爺露出如此凌厲的一面,當下他亦是嚥了口唾沫,茫然點頭。
安北城中喧鬧無比,百姓們則是議論紛紛。
“夭壽啦,那城主府的公子不知為何,近來總是尋乞丐的晦氣。”
“天下烏鴉一般黑,想必這林公子也是與其餘那三個紈絝一般無二,這世道,唉……”
“安北城又出了一個惡少爺,以後‘安北城三少’卻是要變成‘安北城四少’了。”
林雲在一眾官兵的簇擁之下經過安北城的鬧市,對百姓們的議論恍若未聞。
一位身著華服的健壯少年迎著林雲與其身後的隊伍走來,待走到林雲面前,他輕輕向後揮了揮手,一眾家丁見狀皆是停下了腳步。
“你就是林城主的兒子,林雲?”華服少年咧開嘴,略有些邪氣地笑道。
林雲並沒有再臉紅,而是一反常態地點點頭,簡短地問道:“嚴洪?”
華服少年應道:“沒錯。”
林雲繼續問道:“人帶來了嗎?”
華服少年眉毛一挑,笑道:“想不到林公子亦不是一般人,若是不嫌棄,日後可以交個朋友。”
“可以,把人交給我吧。”林雲淡然道。
華服少年向身後的家丁微微頷首,家丁讓開一條路,兩個被麻繩緊縛著的乞丐被兩位家丁推搡到了林雲面前跪定。
林雲瞥了瞥面前的這兩個乞丐,一個歪嘴,一個身上正披著他送給小乞丐的棉衣,見狀,他的面上掠過一絲恨意。
乞丐平日裡低聲下氣,最是懂得察言觀色。見到林雲的神色,那身穿棉衣的乞丐頓時便是懂了七八分,當下急忙轉身對嚴洪哀求道:“嚴公子,小的可是幫您辦事的,您一定要救救小的啊。”
聞言,嚴洪面上卻是有些過不去,上前對林雲拱了拱手,道:“林公子,可否給在下這個面子,饒過這乞丐性命,不如……”
此時,林雲冷然打斷道:“不能。”
嚴洪的面色有些發青,他當真是沒想到一向怯弱的林雲竟是有著如此強勢的一面。
林雲不再理會嚴洪,轉而對身後的官兵吩咐道:“將他們的衣服扒了,捆起來掛在南城門外示眾。”
說完,他拂袖而去,餘光下,官兵已然扒下了那穿在乞丐身上有些顯小的棉衣。
小南,我為你報仇了。
林雲裹了裹身上的衣衫,由於寒毒的緣故,他對寒冷比誰都敏感。
從那天開始,林雲正式打響了他“安北城四少”之一的名頭,也是從那天開始,他第一次學會了如何與外人交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