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珺玦喉頭有輕微的哽咽,“好。”一個堅決的轉身,他深深吸了一口氣。
再不能面對她,怕真的不計後果帶著她一起去。
之前榮昭就說要跟著他,但蕭珺玦卻執意讓她留在益州,照顧孩子及府里老小。因為榮昭若是在她身邊,他會分心。
蕭珺玦轉而上了馬,面對著千萬將士,他凜冽的目光一寸一寸的看過,須臾,他舉起干將劍,高過頭頂,激昂道:“將士們,奸臣當道,民不聊生,本王奉天討伐,誓要清君側,誅奸臣,討伐不義之人,清肅朝綱,恢復我大周江山。今日本王出征,爾等是否願意追隨本王,立下不世功勳?”
他一身銀色鎧甲,頭盔熠熠生輝,那一瞬間,彷彿所有的光都凝聚到他的身上,日月同昭,渾身上下都散發著王者之氣,威服世人。
由夜鷹夜梟帶頭,吶喊,“願意!誓死追隨王爺!清君側,誅奸臣!”
緊接著,聲浪如海。
“誓死追隨王爺!清君側,誅奸臣!”
“不殺齊王,誓不罷休!”
“楚王千歲千歲千千歲!”
士兵們氣勢如虹,連益州城裡的百姓都聽得清清楚楚,那震耳欲聾的聲音振奮著人心。
蕭容念張著嘴看著蕭珺玦,雖然她不太懂什麼叫做清君側,誅奸臣,但是父王真的好神氣,好威風,她又多加了幾分對父王的崇拜。
蕭容笙眼中也放著光,暗暗在心裡發誓,他日也要做像父王一樣的真英雄。
等將士們喊過了口號,蕭珺玦再高高舉著劍,“好,不殺奸佞,誓不罷休!出發!”
幾十萬的大軍,連腳踩在地上,地都要震兩下,蕭珺玦一馬當先,走到最前面,再也沒有回頭看榮昭一眼。
榮昭明白,不是他不想,而是不能。
走出益州境內,蕭珺玦帶兵直向劍門關進發。劍門關是闖出巴蜀的第一關,自於世傑死後,齊王就加強防守,派來了鎮遠將軍駐守這裡,又多加了十萬的軍隊。
蕭瑀珩一直對蕭珺玦忌憚,所以才會如此重視這一關,以防有今日的局面。
但蕭珺玦已不是當時拖拉著榮家一家子老弱婦孺的時候,二十萬的精兵,不過半個月,就將鎮遠將軍打個落花流水,最後鎮遠將軍實在受不住攻擊,便棄城逃跑了。
又一個棄城逃跑的,可見有多可笑。
主帥跑了,剩下的十萬兵馬直接投降歸順,蕭珺玦納降,整合軍隊,歇息了幾日,又向著下一關進發。
出征三月,楚王軍一路勢如破竹,連連傳來捷報,奪劍門關,金川塞,飛狐口,進擊攻勢迅猛。
這一路攻進,各關隘城池,或攻下,或投降,或獻關,原本蕭珺玦整合軍隊北上時只有二十萬,到了汝寧城,二十萬人馬已經演變成四十萬了。
只是到了汝寧城,隊伍就停下來了。
這時正是冬季,天冷地寒,從益州帶來的人馬將士都是南方人,受不住北方的冷。不僅如此,到了汝寧,前面就是長天河,渡河也是一件難事。現在河上結了一層冰,不能渡船,但河中的冰又不結實,更不能行走,一時陷入兩難。
再就是,三個月不斷的征戰,所有人都精疲力盡,累了,應該休息,好好調整一下。
於是就安頓好軍隊,在此先停留一段時間,待開春,冰河化了,再渡河繼續進發。
這三個月,榮昭的心就沒有安安穩穩的放在肚子裡的時候,整個小臉都瘦了一圈,更別說做什麼都沒有精神,怏怏的。
蕭容唸白天和她鬧,吵著要父王,她控制不住脾氣,還對她發了一次火,那小人哭了一下午,到了晚上,她又哄了好久才哄好。
蕭珺玦不在三個月,她想他,孩子們也想他。
她就說嘛,就應該帶著她去,省的她天天在這胡思亂想,只靠著他十天半個月一封家書來來回回的看。
可信有什麼用,只靠著一時的慰藉,她想要的是人,一個活生生的人。
獨守空房三個月,天又越來越冷,雖然火炭燒著,但榮昭就是覺得冷。蓋了兩層被子,還是像沒蓋一樣。
今夜,又是無眠,睜著眼睛,想著又要等到天亮才能睡著。
身子縮在被子裡,只露著一張臉,翻身習慣性的往外一模,冷冰冰的讓她覺得傷心。
眼淚一滴一滴留下來,不由自主的,到最後眼淚越來越多,埋在被子裡嗚嗚的哭起來。
“哭什麼?”
忽然一道再熟悉的聲音在耳邊想起,榮昭還以為自己是幻聽,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