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小宮女叫斐兒,是榮昭剛進宮那日,在窗簷下偷聽的貓。
那日是她幸運,正好有隻貓經過,躲過了一劫,不然,她早就成了一縷亡魂。
“皇上說等剷除掉柳家就……就……”斐兒支吾了半天,沒敢往下說。
柳馥馨眼神一厲,喝道:“就什麼就,快說!”
斐兒肩膀一哆嗦,硬著頭皮,一股腦道:“就廢掉皇后娘娘,然後立楚王妃為皇后。再讓楚王妃給他生幾個皇子,立她的孩子為太子。要給楚王妃無上的榮光和權利,成為世間上最尊貴的女人。”
柳馥馨整個身子骨往下一垂,無力的靠在軟椅上,低喃道:“他真的這麼說,真的要廢了我。”
斐兒頭磕在地上,道:“奴婢不敢撒謊,確實是奴婢親耳聽到。”
留芳給她打了一個眼色,讓她下去,再將門窗關好,房間裡只剩下她們主僕兩個人。
“留芳,本宮怎麼辦?皇上他真的要廢了本宮,我知道,他真的會這麼做。”現在,她能依靠的就只有留芳,柳馥馨緊緊抓住留芳的手,驚慌不安,惶然道:“先是將我禁足,緊接著他就要剷除柳家,再然後,就輪到本宮頭上。他恨本宮,他一定會廢了本宮,到時候,本宮就要到陰森森的冷宮裡待著。”
她拼命搖頭,“不行,本宮絕不能去冷宮,絕對不能被廢!留芳,你幫本宮想想辦法,你幫幫本宮。”
她撲在留芳懷裡,哭的像個做錯事不知所措的小孩,“我錯了,我真的錯了,我不該惹皇上生氣,不該找人刺殺榮昭,我真的錯了。”
留芳撫摸著她的頭髮,眼皮垂下,眼中含著精明的鋒芒,“皇后娘娘,這不是您的錯,您從來都沒有做錯。是皇上,他利用了您,利用了您的家族,他忘恩負義,達到目的之後,就翻臉無情,是他對不起您。”
“對,是他對不起我,是他負我在先。”柳馥馨的面容變得扭曲而猙獰,咬牙切齒道:“他實在太狠心了,太狠了。”
留芳蹲下來,撫摸著她臉上的淚,“娘娘,您不能再這樣一直受欺負,奴婢看著心疼啊。您這樣委屈就全,可是皇上不但不領情,還變本加厲的對待您。”
柳馥馨的臉上還有被蕭瑾瑜打的紅腫的印記,留芳輕輕一碰,柳馥馨倒吸了一口氣。
留芳死死的盯著她的眼睛,就像是有一條蛇在蠱惑著她,“娘娘,您不能再這樣忍下去,也不能再這樣坐以待斃,否則,您,柳家,就都完了。”
柳馥馨已經沒了主意,她所倚仗的不過就是柳家,現在皇上馬上就要對柳家動手,柳家一完,她的後位就會不保。
她用盡前半生所得只是這個後位,比她的命還重要,她不會讓任何人搶走它。
“那你說留芳,本宮該怎麼辦?”
留芳用木梳慢慢給柳馥馨梳著頭,木齒輕輕地梳理在她的頭皮上,人也慢慢放鬆下來。
留芳道:“既然皇上不仁,娘娘還講什麼義?他既然要廢了您,您何不先發制人?”
柳馥馨心頭一驚,乍然凝向她,問道:“如何先發制人?”
留芳顧左右而言他,“奴婢想問娘娘一句,皇上的命重要還是娘娘您的後位重要?”
“後位。”只想了那麼一剎那,甚至是脫口而出,柳馥馨堅定道:“蕭瑾瑜要剷除本宮的母家,還要廢了我,他根本就是要置我於死地。你說得對,他不仁,本宮何必和他講義,大不了,就魚死網破。”
留芳詭秘一笑,繼續為她梳頭,“如果,娘娘覺得後位比什麼都重要,奴婢知道一個人,他可以幫您。”
“誰?”
留芳慢慢靠近柳馥馨的耳朵……
聽到皇后被禁足的訊息,榮昭只是微微一笑,已經被禁足了,說明她被廢的時候也不遠了。
當年她也是一樣,先是被禁足,之後也是一封廢后詔書。
之前還挺可憐柳馥馨的,但經此一事,那份微薄的憐憫也沒了。
有仇必報,是她的本性。她故意將柳馥馨僱兇刺殺她的事宣揚出去,弄得滿城風雨,就是要損壞她的名聲,也要蕭瑾瑜知道這件事。
她要她的命是吧,她就偏偏要她連皇后的位子都坐不穩。
將皇后禁足後,可能是因為天氣熱起來,也可能是需要散散心,皇上提出要到驪山行宮避暑,欽點著大臣陪同,榮侯爺也在其列。
榮昭開始收拾行囊,也準備離開了。耽誤了好些天,她實在太想念蕭珺玦。
蕭容念和蕭容笙圍著弟弟身邊,他們實在捨不得這個小不點。他們終於相信母妃那句話,新出生的孩子一天一個變化,他們就這麼眼睜睜的看著那個黑瘦的嬰兒變得白胖。
“母妃,我可以帶著弟弟走嗎?”蕭容念親著榮淳的小手,他的小手跟湯圓那麼大,咬一咬軟乎乎的。她好捨不得離開弟弟,真想將他一起帶走。
榮昭擦一擦她在榮淳手上流下的哈喇子,道:“不能,因為弟弟不能離開他的孃親。要是讓你們離開母妃,你們願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