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弘毅點點頭,不知道劉飛單獨召見自己,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電梯抵達二十層,走廊裡空蕩蕩的,兩頭各有一個攝像頭,整個樓層都被劉飛包了,實際上這個樓層只有四個套房,其中一個就是總統套房。
這是沈弘毅第一次到劉飛的辦公室來,他發現總統套房名不副實,客廳裡的沙發搬走了,擺著組合健身器械,跑步機,各種規格的槓鈴、啞鈴,甚至還吊著一個練拳擊的沙袋,奢華的紅木傢俱也沒了,取而代之的是簡單的板材辦公桌椅,五名工作人員在電腦後面忙碌著,見劉飛進來也不打招呼,唯有那個一米九的高大保鏢喊了一聲老大。
“我哥們,黑子,特種兵出身,絕對的兵王。”劉飛介紹道。
沈弘毅微微點頭,看得出這位司機兼保鏢身上有一種軍人氣質。
“到我這兒別拘束,隨意,想喝什麼自己拿。”劉飛一指酒櫃,裡面各種白酒啤酒紅酒飲料一應俱全,最多的居然是紅牛,可見這個團隊工作之辛苦,需要功能性飲料來提神。
“客氣了。”沈弘毅道,他意識到劉飛把自己叫到這裡來是一種親近,也是一種招攬。
劉飛衝坐在電腦桌後面的女助理說:“幫我查一下郝佳輝的檔案。”
女助理啪啪敲打著鍵盤,很快調出郝佳輝的檔案:“郝佳輝,男,漢族,生於1980年4月,近江公安專科學校畢業,江東大學企業管理碩士,早先當過警察,後來調到交通局工作,歷任科員,副科長,科長,淮江計程車公司副總,總經理。”
劉飛摩挲著下巴:“80後,年富力強,什麼家庭背景?”
“其父郝向黨,曾任江東省政法委副書記,已退休,他還有一個比他大十二歲的哥哥郝光輝,曾任近江市公安局副局長,前年牽扯到一樁案件自殺了。”
“這樣啊。”
“郝佳輝的妻子袁靜,是交通廳副廳長袁本夫的二女兒,袁靜的大哥在省高院工作。”
“有點意思了。”劉飛衝沈弘毅招招手,“你看電腦,這是我們監控的近江計程車司機的十八個QQ群,以及微信圈子,我有證據表明,罷工是受人指使的,而且,主使者就是計程車公司、運管處、交通局這些機構。”
沈弘毅並不吃驚,這是禿子頭上的蝨子,明擺著的,開放牌照,損失最大的不是司機,而是吃份子錢的計程車公司。
讓他吃驚的是,劉飛竟然動用高科技手段對罷工進行了監控,這位看起暴躁的市長,其實心思很細膩。
“罷工的主謀,肯定就是這個郝佳輝。”劉飛笑道。
“需要我們公安部門怎麼配合?”沈弘毅只好回應了一句,他不想參與到這種出力不討好的政治鬥爭中來,得罪劉飛不好,得罪另一方利益團體也不好。
彷彿察覺到沈弘毅的不情願,劉飛說道:“弘毅同志,你是80後吧,咱們年齡差不多,說實話,我看了你的資料,很欣賞你,目前江東乃至全國的官場,嚴重缺乏一股朝氣,缺乏衝勁,我見過許多90後的科員,二十來歲就暮氣沉沉,沾染上許多官場壞習氣,我覺得這樣不好,無論對國家民族,還是對幹部自身。”
沈弘毅不斷點頭,大話誰都會說,有城府的人才不會被別人兩句迷魂湯一灌就暈頭轉向。
劉飛接著說:“計程車改革勢在必行,我不是為了一己私利,而是為了近江人民的福祉,是為了廣大計程車司機的飯碗,計程車公司和寄生蟲吸血鬼有什麼區別,別的城市我管不著,但我劉飛領導下的近江市,絕不允許新時代的駱駝祥子出現。”
“劉市長,我很佩服你,但不得不說,計程車行業背後的利益鏈條太多太繁,說句不客氣的話,劉市長您本人或許就是這個鏈條中的一環,只是您自己不知道罷了。”沈弘毅說道。
劉飛眉毛一揚:“我當然知道,所以要快刀斬亂麻,不給他們喘息的機會,我叫你來,只為一件事,擒賊擒王,拿掉郝佳輝。”
沈弘毅說:“淮江計程車公司是國企,您一句話就能拿掉他。”
劉飛說:“我不但要免掉他的職務,還要送他進監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