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繼海是周文從南泰帶過來的嫡系,年紀輕輕就是公安局指揮中心的副處級主任了,將來仕途不可限量,他接到徐秘書的電話後立刻安排文保支隊人手趕到電視臺執行警衛任務,同時江北刑警二大隊也出動了精幹力量,立刻展開調查。
電視臺不同於一般單位,平時安保措施就很嚴密,外人很難進入,而且監控頭密佈,破案難度很小,在強大的壓力下,一名臨時工主動投案,說兇手是自己朋友的朋友,想來電視臺見世面,自己礙於面子就帶他來了,沒想到居然害了白編導。
深夜十點半,江北市博愛路上的煤機廠宿舍樓下來了兩輛汽車,前一輛轎車裡下來四條大漢,從後一輛麵包車裡抬下來一個坐著輪椅的男子,一共六個人,浩浩蕩蕩抬著輪椅上了四樓。
坐在輪椅上的是張宗偉,他不顧腿上還有傷,親自帶隊來江北追債抓人,上了四樓,手下上前砸防盜門,咣咣咣砸的山響,過了一會,裡面的木門開了,一個穿跨欄背心的中年男子站在裡面,個子不高,半禿頂,一看就是那種在家裡說了不算的沒本事窩囊老男人。
“劉漢東他媽住在這裡是吧?”一個漢子很不客氣的問道,一雙眼睛往裡面亂瞄,家徒四壁,貌似沒啥值錢的東西。
”你們是?”賀堅很疑惑的問道,門外這幫人刺龍畫虎,面目猙獰,坐在輪椅上那位更是陰鷙無比,絕對是來者不善。
劉漢東的媽媽叫水芹,此刻她已經睡下了,聽到砸門聲披衣起來問道:“老賀,啥事啊?”
“找東東的。”賀堅答道。
水芹從臥室出來,見到一群大漢站在門口,當即腿就軟了:“東東怎麼了?”
“沒事,你先進去。”賀堅很鎮定,望著外面輪椅上的男子問道:“我叫賀堅,是劉漢東的繼父,有什麼事和我說就行。”
張宗偉說:“不請我們進屋坐坐麼?”
賀堅道:“天晚了,不方便,就這樣說吧。”
張宗偉說:“行,那就這麼說,你兒子劉漢東在近江搶了我的賭場,拿走一千多萬,我也是替人打工的,背不起這麼大的數字,找不著劉漢東的人,就只好來麻煩你們了。”
賀堅說:“搶劫是犯法的,你去報案吧,劉漢東已經是成年人了,可以為自己的行為負責,你來找我們也沒有用。”
一個手下大怒道:“操你媽的,怎麼說話的!”
張宗偉舉起一隻手示意手下噤聲,繼續心平氣和道:“我們開的是賭場,能報警麼?這事兒咱也擱在一邊不說,劉漢東在我兩條腿上各打了一槍,我現在坐輪椅,變成瘸子了,我不講什麼法律,我就講江湖規矩,他犯下那麼大的事兒,自己跑了,家裡人就得背。”
水芹在屋裡聽見他們的對話,嚇得哭起來。
賀堅回頭道:”別哭,打110報警。”
水芹手忙腳亂去拿電話。
張宗偉惱了,喝道:“給我砸開門!”
手下們衝上去猛踹防盜門,這扇門是那種簡陋的鐵欄杆防盜門,用膨脹螺絲固定在磚混的牆壁上,七八十年代的老房子早已年久失修,兩下就踹開了,暴徒們一擁而入。
張宗偉的輪椅被人推了進來,房間狹小逼仄,幾乎沒有閃轉騰挪的空間,到處堆滿紙箱子舊報紙,
水芹還沒打通電話,見到暴徒們進屋,手足無措,竟然給張宗偉跪下了。
“求求你,放過我兒子吧。”水芹哭道。
張宗偉彎下腰揪著水芹的頭髮道:“你給我說這些沒用的幹什麼,趕緊叫你兒子回家,把錢還了,其他的賬該怎麼算怎麼算,一千多萬,買十條命都夠了,他要是從此消失,就只能給你們倆收屍了。”
面對殺氣騰騰的流氓們,賀堅表現的不像個窩囊中年男人,他依然冷靜無比,貼著牆站著,連說話都沒有提高聲調。
“坐輪椅的,你鬆開手。”賀堅說。
“我松你媽逼!”張宗偉抬手打了水芹一個耳光,很重,水芹當即昏倒在地上,耳朵裡流出血來。
賀堅沒有撲上去救護,繼續靠牆站著,只是拳頭慢慢握緊。
“喲呵,還想打我們不成?”一個身高一米九的大漢走過去,抬手打了賀堅一個耳光,脆響。
“拿我的傢伙來。”張宗偉勾勾手,手下遞上一個大號不鏽鋼勺子。
“劉漢東打傷我兩條腿,我挖他媽兩隻眼,這生意還算公平吧。”張宗偉摸出一張餐巾紙擦拭著勺子,慢條斯理的說道。
賀堅臉上出現四道指痕,可他的拳頭卻鬆開了,低聲下氣道:“家裡還有十幾萬塊錢,先給你們,千萬別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