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塵面對這些人的時候,整個人的氣勢都不同了,有點高人一等的意思,但卻不知道怎麼回事,因著他這個人氣質高潔,又是真有本事,竟是叫人生不出厭惡來。
雲正信也是一個地位不低的人,可是面對凌塵這個態度,卻沒有覺得任何不妥,反而十分配合道:“道長請講,我自然是知無不言的。”
凌塵一點頭,也是不客氣,連句詢問身體怎麼樣的客套話都沒有,直接開門見山的問道:“雲先生作為商人,訊息在慶城應該是最為靈通的,想必城中死人的事情,也都知道了吧?”
雲正信面上露出了兩分猶疑之色,也不知道自己該從哪裡說起,凌塵見他似乎有所顧忌便接著道:“此時事關你與其他人的性命,還望切勿隱瞞。”
這話裡的意思,有勸告也有恐嚇,雲正信有些猶豫,轉而問了一句:“凌塵道長是發現了什麼嗎?”
凌塵面上帶了點舉重若輕的笑,捏著杯子去看雲正信:“若是我沒有猜錯的話,雲先生之前應該也遇到過一個古怪的道人吧?”
雲正信點了點頭,面上的神情變了兩變,看著凌塵的眼神有了些警惕疑惑,語氣嚴肅的問道:“是,凌塵道長是怎麼知道的?”
凌塵看著雲正信的眼神,便知道他此時心中應該是有所顧忌,才沒有直接說那道人的資訊,便直接打破他心中的顧及,來一劑猛藥便道:“城中死去的那幾人,也是如此。”
雲正信頓時想起裡自己與生死之間掙扎的那幾天;“那我……”他的面色白了白,自己可是差點踏進了閻王殿裡,死過一次的人最為惜命了。
凌塵故意嚇他先揚後抑,讓他知道自己的能力和現在暫時安全,又讓死亡這件事情懸在對方的頭上:“你不必擔心,你身上有我的咒術護持,暫時沒事,只不過我看那妖魔現在害人漸多,恐怕在這樣下去,就連我也治不了他嘍。”
眼見著雲正信的臉上露出了害怕的身前,雲漫也不好由這凌塵嚇他,便在凌塵話音一落就趕緊插進去勸道:“爹,那道人到底是怎麼回事?您就說清楚吧。”
雲正信長長的嘆了口氣,頭上似乎快要冒出細細的汗珠了,看了看女兒又看了看這位年輕的道長面上的血色回來了一兩分:“哎……這話說來話長。”
雲正信的說來話長,還真的不是客氣,這話還得從三年前講起。
老話裡說農民,大多都是用窮三年富三年來說,也不知道是巧合還是什麼原因,但凡是土裡刨食的人,大多都是可以注意到一個規律,就是無論你怎麼樣的精心侍弄,可是這東西是靠老天爺吃飯的,絕沒有年年好的收成,大多數都是三年豐收,三年貧瘠,這也就造成了大家在豐年裡都會儲存一些糧食,以備不時之需的。
可是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大概是慶城的風水不錯,自從雲漫出生,直到雲漫十八歲離開慶城,慶城竟是從沒有像是別的地方那樣,有什麼大荒年大旱年,每年的糧食都是富富有餘的,前些年大家還有些奇怪,擔心這富足的日子只怕過不了許久,接下來怕是要連年的大旱大荒了,可是連著十多年都沒有這件事,大家也就鬆了警惕,都以為不會再發生了,家家也都不再屯糧,只是等著買新鮮的。
雲正信記得清楚,剛好的雲漫走的第二年,慶城便開始了前所未有的大災大旱,地裡雖然稱不上是顆粒無收,但是那麼遼闊的一片地,當初幾個人精心侍弄著的,又是大旱,又是蝗災的,等到人搶收下來的時候,能夠吃到嘴裡的,竟是連一個人吃飽都難了。
這場災難來勢洶洶,甚至是連一點預兆都沒有,大家家中都沒有存糧,一開始還仗著前些年的富足,家中那點餘糧過了一些日子,可是幾個月後還是如此時,大家便已經挨不下去,陳年舊米的價格比當年新米還要高,周圍的村子城鎮,也因為總是要勻糧食給慶城而過的緊緊巴巴,最後也是沒有餘糧拿出來了。
荷塘裡的水草苔蘚早就吃完了,包括哪些乾枯了的草根,也被人挖出來混著一點泥土吃了下去,城中幾乎要進入了人吃人的境地。
可是就在這時,城裡卻來了一個古怪的道人,他穿著一身瞧不出什麼顏色的道袍,一個黑兜帽把他的臉也給遮住了,城中一片荒蕪,可他卻行的坦然,之間奔著雲家就來了。
雲正信之前一直樂善好施,只是今年也做了為難,以為那道人是來吃飯的,很有些慚愧道:“不好意思啊道長,這家裡實在是沒什麼吃的了。”
那道長也不在意這些,頗有些故作高深的感覺,也不提吃飯,只是問他:“你想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