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學了那麼多有什麼用,她連自己的父親都救不了,而她現在,居然來責怪這位救了她父親的人……
雲漫忽然覺得自己有些可笑,彷彿是為了趕走這份莫名的情緒一樣,她抬手狠狠一記耳光甩在了自己的臉上。
這一記耳光後,雲漫和徐慕安兩個人就都愣了,雲漫被這記耳光打的臉上浮現出一點指印,這一切發生的又快又狠,徐慕安猜過了所有的反應,卻沒有猜到這個。
聲音響起來的一瞬間,他整個人就像被狠狠打了一巴掌,他把雲漫的手緊緊抓住,將整個人往身前一帶,兩個人的距離極其近,方才被雲漫揪住領子都一副八風不動模樣的徐慕安,此時眼神裡突然有了點怒氣,緊緊的落在了雲漫臉上那淡淡的指痕上。
他彷彿是試圖用自己的眼神將那指痕給盯下去,可那指痕卻很沒有眼力見的,隨著時間消逝腫的越發厲害了。
淡淡銀光碟旋在徐慕安的腳底,自下而上的瀰漫,彷彿是在打算包裹吞噬什麼,這本是個令人驚愕的場景,可是因著屋子裡的熱氣掩蓋,雲漫卻沒有注意到這一點。
雲漫的臉上火辣辣的,也讓自己冷靜了一點,比起臉上的疼痛,讓她更加在意的,是現在這個抬頭快要碰到下巴的距離。
她彷彿是一個激靈似的掙開,退後了兩步。
雲漫不知道為什麼徐慕安會有這樣的舉動,一時衝動,或是單純的為了阻止她?但無論怎麼來說,這現在的行為,都是有些過了的,尤其是在這兩個人不過是普通的醫患關係的時候。
雲漫有些尷尬的收回了手,張了嘴還沒有說出什麼,手掌心麻麻的有些泛燙,臉上也是。徐慕安卻是不待她組織好語言,又握住了雲漫的手,他還是個瘦弱的樣子,這回可是力道竟是雲漫這個最近在學習搏擊術的人所掙脫不開的。
徐慕安這個舉動讓雲漫有些驚訝,她可不覺得面前這個把個脈都要墊個手絹的人,會有什麼多餘的心思,如果非要說的話,雲漫更覺得徐慕安是擔心自己會不會再甩自己一耳光。
這個念頭叫雲漫很是不合時宜的陷入了半秒鐘的好笑,然後又被臉上的火辣拉回了神情,她當然不會再甩自己一下,只不過這話說起來實在有點尷尬,她只好甩了甩手試圖把徐慕安甩開,可徐慕安卻是給她捉的更緊了,叫雲漫生出了幾分無可奈何來。
搏擊術自然不是白學的,若論辦法,雲漫自然是有的,只不過這附近都是藥罐火爐,位置也不大,若是雲漫想要用強來掙脫徐慕安的話,那麼就無比會造成更大的損傷,徐慕安又沒有什麼別的心思,雲漫自然是不大願意傷到徐慕安,所以此時掙脫兩下見掙脫不開,便開了口道:“你放手。”
徐慕安不肯鬆手,他的眼睛低垂又抬起,這才帶了幾分嘆息開口:“我不過是個普普通通的大夫,我盡我所能在疾病手中將人命爭搶過來已是不易,從其他的東西手裡,我雖心有餘,卻力有不濟。”
頓一頓,他接著道:“你也一樣,你雖是警長,可你應該處理的,都是世俗間的事情,這些早已經超過了你的能力範圍,你做不到最好,其實也沒什麼可以責怪自己的。”他看著雲漫的眼睛,彷彿是個服軟一樣:“事情已成定局,以後我不會再擅自做什麼,若是怕別人看到誤會,不如先去塗點藥吧。”
雲漫沉默了片刻後,卻也不得不承認徐慕安說的的確是事實,若是普通的刑事案件,她好歹還能努力的去尋找證據,可這樣子的事情,她卻是很有些無能為力的,就如同徐慕安所說的心有餘,而力有不濟,有那麼一個瞬間,雲漫甚至有點後悔自己當時去外國進修心理學有什麼用,還不如當初去茅山學個畫符捉鬼呢。
見雲漫不說話,徐慕安便當是雲漫預設了,鬆了雲漫的手,轉而帶著她去上藥。
淡綠色的藥脂帶了薄荷的氣息,徐慕安先拿了冷水為雲漫冰敷鎮痛後,這才將藥點在掌心,溫熱化開後才為雲漫慢慢點塗。
徐慕安的臉上仍是一貫的淡淡樣子,動作也是十分的貼心柔和,只是雲漫之前對自己下手實在是太重了,所以現在腫的厲害,即便是輕輕觸碰,還是不由的輕嘶了起來。
徐慕安的手上動作頓了頓,更加的放輕了幾分,可是雲漫卻敏感的發現徐慕安現在身上的氣息有些不對,就彷彿是……在生氣一樣。
雲漫認識徐慕安到現在也有月餘,來他這裡取藥的時候,也曾看過他應付那些難纏的病人,世上的惡人不少,被徐慕安施恩,卻不思回報的也有,可徐慕安都沒有生氣過,由此可見,自己今天的行為,實在是有點戳到徐慕安的逆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