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人都敢動,真是找死。”他這句話說的聲音不高,卻很有些睥睨蔑視的意思。
徐慕安掏出了手帕將掌心擦拭了幾次,這才將雲漫的錢袋拿在了手裡,那錢袋上也被糾纏了絲絲縷縷的黑氣,被徐慕安一把便拔除了,這才神色柔和的去輕撫了錢袋上的花紋。
他是何等的自私才會出現在這裡,在雲漫向他走來的時候,他又是何等的歡喜雀躍,他將這個人視若珍寶,能得一眼,能得幾句閒聊,便覺得了心中安慰,他恨不得要將她捧在掌心上,可是這群骯髒的東西,竟是如此不知好歹的,將這些噁心的氣息沾染在了她的身上,他又怎麼能忍呢?
徐慕安的眼睛黑亮,認認真真去瞧人的時候,總能讓人覺得這個人的真誠與無辜,可現在,他的眼睛裡卻是壓抑著的危險與剋制,濃厚的彷彿隨時能夠將人溺斃其中。
卻說雲漫這邊回了家後,將那香連著點了幾天,竟還真的十分有用,蚊蟲不咬,還睡的無比香甜,也不知道這其中的心理作用有幾分,但這的確是叫雲漫對於徐慕安那天說的香包,更加感興趣了。
連著死人那事還是沒有什麼頭緒,彷彿是個被貓抓亂的毛線團,一面感覺著疑點重重,一面卻又根本找不到任何可以切入的點,可以叫人展開調查。
而就在雲漫等人以為這會不會真的就只是一個,萬里無一那樣巧合的意外的時候,第四個生了和之前三個人一樣病症的商人卻又出現了,而且巧之又巧的啊,這次的這個人,正是雲漫的父親,雲正榮的弟弟,雲正信。
但是與前三個人有些不同的是,雲正信雖然是和那三個人得了一樣的病症,可不知道為什麼,他發病看起來卻是要緩慢的許多,雖然也是一天天的衰弱下去,可至少卻給雲家留下了掙扎救命的機會。
雲家花重金請神醫為雲正信治病的告示貼滿了全城,城裡但凡是有些名氣有些把握的人都來看過了一圈,可是還沒有等見到病人呢,但是一說是和之前死的三個人是一樣的病,那些人就連診金也不願拿的跑掉了。
馮憐萍哭的紅了雙眼,底下的人甚至都已經開始悄悄的準備起了喪葬需要用的東西,這還是忠心的,又不忠心的,已經懷疑這是傳染病的那些個,都已經收拾著想跑路了。
雲漫這些天已經沒有去警察局了,她甚至有些懷疑,父親的病,是否是來源於那個不知名的兇手的示威與警告。
他在用雲正信的性命警告雲正榮和雲漫,不要去給他搗亂,不要試圖與他博弈。
雲正信的衰弱就像是一個鼓點,慌慌張張的敲著,把雲漫逼得透不過來氣,她有時候站在門口看著躺在床上的父親和哭的雙目紅腫的母親,竟是會恍惚覺得自己是回到了自己出現場的那一天,自己看到的是別人的故事。
福靈心至一般,雲漫忽然想起了自己那天渾身的不爽利,卻在徐慕安哪裡喝了一杯茶後消解。
而到現在,來的大夫不少,卻不包括徐慕安。
徐慕安還沒有來過雲宅。
這句話彷彿是火苗一樣叫雲漫的心中亮堂了起來。
說不定,說不定,他的藥,他的茶可以救父親呢?
雲漫甚至不敢去想那杯茶的功效是真是假,她只知道自己現在已經快要瘋了,她必須要找一根稻草來拯救自己,拯救自己的父親,哪怕只是一分一毫的可能性,她也不願意放棄。
雲漫如今的形象的確是不佳的,她守在雲正信的床前伺候幾天了,她的頭髮沒了平時的精心打理,只是粗魯的紮了起來,眼睛裡也滿布了因為熬夜而起的紅絲,她就是這麼衝到了慕安藥堂,將徐慕安拉進了雲宅。
敏銳的人並不是只有雲漫一個,城裡的許多人也開始對這個連著死人的案子起了懷疑,這些天小道訊息傳播的很快,傳染病,瘟疫一說遍佈了全城,有不少的人已經將雲宅視作了洪水猛獸,半步也不肯靠近,雲漫本以為這次去找徐慕安也會有些不容易,可她沒有想到的是,徐慕安見到她,一句話沒有說,便拎著藥箱跟她走了。
他分明也一定知道這件事,也聽過那些傳聞,可是他一點懷疑也不曾有,他甚至連一句話也沒有問。
然而事實證明雲漫這次做的是對的,徐慕安過來僅僅只是開了一副藥,就叫這些天疼的夜不能寐的雲正信,安心的睡了下去。
雲漫鬆了一口氣,徐慕安的神情卻算不上輕鬆,他先是跟著雲漫一起,將這些天也沒能夠安眠的馮憐萍勸睡了,這才與雲漫尋了個僻靜的地方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