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那一剎那,他就看到眾多巋然不動的鬼差中,有個人動了,並朝著楚涵的方向偏離了槍口。
“小心!”
槍聲響起,子彈穿過胸膛,嵌入旁邊的“地獄巖”裡。蕭策清楚看到黑暗中槍口的火花噴射,也看到那個鬼差倒地,鮮血猶如黑暗的夜河流淌出來。
蕭策摸摸自己的胸口,粘膩血腥,他嘔了一口血,回頭看向楚涵。
而此刻的楚涵落在另一個男人的懷抱中,那個男人手裡握著槍,毫無疑問,那一槍正是他打倒了那個兇手。
顧朔一直在等,這裡的鬼差裝扮太多,他在等兇手現行,終於等到這一刻。
蕭策嘴角露出一個微笑,卻因為疼痛將這個危險變得扭曲。
“蕭策,你沒事吧?”楚涵聲音在抖。
她以為她完了,但顧朔突然從黑暗中跳出來,帶著她滾倒在地,躲過了子彈的軌跡,然而,她做夢都沒想到,同一時間,有個她從來當成小渣滓的男人卻挺身而出,替她擋了這一本已躲過的槍。
“你怎麼還是這麼蠢呢?”還是那個明知道打不贏她還非要來挑釁的小胖子,明明笨得可以偏偏還要跟他爭年紀第一的混球。
“我說過,我會補償你的!”蕭策感覺身上好冷,感知在流失,但他卻能感覺到楚涵握住他手的溫度。
這雙手好小,好軟,似乎還散發著誘人的香味。
他記得,楚涵跳到跟他同級甚至還同班時,他選擇了調班。
那時他只覺得自己好討厭這個什麼都比自己強的小女人。
後來每每看到她的名字掛在第一,而自己的卻在尾巴上,就覺得甚是刺眼,更是覺得這簡直是對他的挑釁和侮辱。
他用了吃奶的力氣終於將名次拉進年紀前五十,成為那個學期全校成績上升最快的學生,甚至受到學校校長親自表揚,拿到有史以來第一筆獎學金時,他覺得自己終於可以趾高氣揚在她勉強揚眉吐氣了。
可等他苦心思考三天寫好挑戰書,絕定正式站到她面前當一個合格的競爭對手時,他發現,她,喜歡上一個人。一個外校剛轉來的男人。
那個男人長得很高大英俊,氣質不凡,連他這個永寧第一帥都黯然失色。
看著他們同進同出,他默默撕了挑戰書,再也沒多看她一眼。
然而,在他知道她得到聖菲羅第一獎學金時,那顆死寂的心彷彿又開始竄動了。
他想了很多方法都沒法進去,最後只得以絕食像個不懂事的叛逆期的孩子一樣要挾父親,終於,他也得到一份跟她同樣落款的通知書。
那年暑假,他聽說那個男人消失了,她失戀了,他將自己打扮得精神抖擻,甚至在健身房練了兩個月肌肉,穿著嶄新的校服,終於可以站在她面前說一句:“嗨,原來你也在這裡啊……”
他甚至想象著花瓣從空中飄落,她臉上可能的愕然和驚訝。
也許她會回一句“真巧”,也許她會說“原來以前我小瞧你了”,可現實總是那麼不按劇本來,他沒能在開學典禮上找到他,多方打聽才知道,她又愛上一個男人,跟著那個男人去了帝都,還義無反顧放棄了學業……
那時他才知道,原來她跟其他蠢女人一樣,一直是自己高看她了。
世事輪迴,兜兜轉轉,他們最後還是相遇了,而她的臺詞卻是:“你是誰?”
原來,她早就記不得他了,將他忘得一乾二淨……
蕭策嘔了一口血,扯出一個笑容,彷彿嗅到了花香味兒:“嗨,原來你也在這裡啊……”
楚涵愣了一下,順著他的話答道:“是啊,真巧……”
一切,彷彿就在此刻圓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