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廢物!廢物!”
“十三歲連戰徒都不是的傢伙,就是個廢物!”
“這樣的廢物還有什麼活著的意思?倒還不如死了算了。”
“他死了倒是沒什麼,但是讓我們這幾個有點無聊啊!”
“我看他先在活著的唯一作用就是讓我們玩,哈哈哈,哈哈哈!”
“世界上怎麼會有如此廢物的人,真是笑死了,哈哈哈!”
“你就是個廢物,廢物!”
“一個旁系的孽種,有什麼資格還住在這裡?”
“廢物!廢物!”
顧不上渾身上下那刺骨的寒冷和疼痛,葉朝梟的心頭頓時出現了無數個冷嘲熱諷的聲音,那些聲音有的來自他所謂的同輩弟子,有的來自那些道貌岸然的家族長輩,還有的,甚至是來自那些地位甚至比他還不如的低微僕人,但無論是語氣還是措辭卻是不約而同的嘲諷。那些原本已經被葉朝梟壓制在記憶最深處的東西在這一瞬間爆發出來,是從四面八方,排山倒海的擁擠來,似乎就要把葉朝梟給活活擠爆。明明就在這空地當中,葉朝梟卻感覺到明顯的緩不過氣來,也就是在這個時候,葉朝梟聽到了一個和那些記憶中的話語完全重合的聲音——
“嘻嘻嘻,這不是那個廢物嗎?”
葉朝梟驚訝的抬起頭來,正好就看見那個他曾經畏懼過,也仇恨過的面孔,那身穿華服,大約十四五歲的少年,正是那個曾經無數次欺壓於他的武家小少爺,武原!兩人的眼光在那瞬間對視,似乎是看到了葉朝梟眼裡的那不可思議的神情,武原皺了皺眉頭,收起了那一臉邪魅的笑容,朝著邊上幾個差不多的同齡人招了招手,那幾個人頓時間圍了上來。看著他們那一臉猥瑣的面孔,葉朝梟就知道他們的打算,戰戰巍巍的站起身來,武原的這幾個下手的實力也就真元力八九段到一二段戰徒的水平,以現在自己的水準便足夠輕鬆應對,可就在他準備調動戰氣的時候才發現,自己體內居然根本就沒有戰氣的存在!
並不是戰氣枯竭,而是徹徹底底的不存在!
自己的修為,居然重新跌回了戰徒以下,不,也就是在調動自己體內戰氣的瞬間葉朝梟就意識到了,自己的修為,應該是重新回到了真元力四段!
也就是在葉朝梟驚奇自己的修為變化的同時,那幾個武原身邊的下手的拳頭也已經到了,狠狠地一拳擊中了他的腹部,他還沒有來得就反應過來,就已經被一拳打到在了地上。剩下幾個人也沒有閒著,有點用腳,有的用拳頭,有的甚至抄起來木棍鐵板之內的東西,狠狠地打在他的身上,這種痛楚,葉朝梟已經好幾個月沒有感受到,甚至都已經自以為快要遺忘這樣的痛感了,然而,這個時候葉朝梟才感覺到自己的無力感和悲哀——為了脫離這樣的日子自己不知道為此付出了多少的努力,不惜一切代價,放下一切,好不容易看到了復仇的希望,怎麼會一切都回到了最初的原點。
揍在胸口上的拳頭,很痛,因為一拳打凹了他的胸腔。
踹在腰部間的一腳,很痛,因為一腳踢在了他的腎臟。
打在小腿上的棍子,很痛,因為一棍打斷了他的腿骨。
但與之論到心口的痛,不及萬千分之一。
比起身體上的疼痛,心口的痛或許更加的真實。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武家小少爺武原和他的那些隨從們再一次在歡聲笑語和嬉戲打鬧中離開,只留下葉朝梟一人在那雪地裡面奄奄一息。也不知道過來多久,葉朝梟才緩緩的爬起來,剛剛所倒下去的地方被他的體溫融化成了一個小坑,溶解著這冬天的白雪和他身上的血跡,混做是一灘渾濁。也就是在這一小灘的渾濁當中,葉朝梟看見了自己現在的模樣——
面板枯黃,面色發白,穿著這一件無比破舊的單薄麻衣,完全不是這個季節這個天氣應該穿的衣物,即使如此,那麻衣也就僅僅是還能夠遮蔽身體的地步。亂糟糟的頭髮將小半張臉給遮住,除此之外臉上還留下了青一塊紫一塊的疤痕,鼻青臉腫看上去似乎還有著幾分莫名的喜感。長期吃不飽飯,長期沒有營養使得他比起同齡人看起來還要瘦弱許多,甚至已經瘦弱到幾乎病態的程度了。將那青一塊紫一塊的疤痕去掉,臉上還灑落著些許麻子,臉型也並不好看,只是不到‘歪瓜裂棗’的水準,這張臉龐算不得俊美,甚至即使再如何打理也就只能勉勉強強落得個‘普通’。就是這張平平無奇甚至有些醜陋的臉,這就是葉朝梟看了自己十多年的臉,自己想要改變的,這幅模樣,原原本本的再次出現在他的身前。
早就在剛剛被眾人圍毆的時候葉朝梟他自己就已經發現了,不僅僅是戰氣重新退回到了先天真元力四段,他所持有的其餘手段也都通通消失——無論是附有震盪勁的歸元手,還是那可以融合三寶的三一令,甚至是自己最為熟悉的九言·臨字境都無法使用!如此巨大的落差即使已經過去了這麼長的時間還是不能夠讓葉朝梟反應過來,他想過,或許,或許現在的一切都只是一個夢境?
一個夢境?哪裡會有如此真實的夢境?
那熟悉的寒冷如此真實,那捱打的疼痛如此真實,甚至,就連這一小灘渾濁當中對映而出的自己,亦是如此真實。真實得讓葉朝梟甚至開始懷疑,這裡的一切和在七忠院的數個月有些虛幻的時光,才是真正的夢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