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張輝點頭了,二爺微微一笑。
“大哥把家學傳給你們了嗎?”
“沒有。”張輝搖了搖頭。
按照二爺的意思,是要把家學傳給張輝張武。張武對此有一定的心理準備,卻還是躊躇的說道:“我畢竟不是老爺的兒子…”
二爺擺了擺手,安慰著說:“大哥一直把你當成子侄,從沒有把你當成外人。你父親和我和大哥都是生死交情,只是你父親認死理,非要擺什麼規矩。況且以後張家還是要靠你們兩個,這張家的家學自然你們兩個都要學。”
張家的家學是那套槍法,是張家在這邊疆地界立足的根本。
的確,這槍法在江湖之中算不得頂尖,堪堪能夠入圍二流,還只是殘本,只有招式,沒有專門鍛鍊體魄的方式,對身體強度的要求也較高。
這導致張家人只能不斷加強體魄,在成年後,體魄足夠強鍵時才能練這槍法,張輝張武二人顯然達不到要求,不過現在情況特殊,沒法考慮那麼多。
說完,二爺就示意兩人跟上,自己則離開椅子,一步一步就往外飄去。
天慢慢黑了,雨也小了很多,黑夜來臨前的最後一縷餘光照著這片土地,好似在掩蓋著什麼。
“我只練一遍,你們兩個要好好的看著!”二爺一腳挑起地上的一把長槍,握在手中。
雨避開他的身子下著,隔著一堂之隔,張輝、張武看到了一個很模糊的二爺,卻很清晰的看到了那期望的眼神。
“哈!第一式,落雁!”二爺自然是放慢了速度,一招一式都演練的十分細緻,每一個動作都會定在原地幾秒,以便他們兩個記憶。
武學,靠的是領悟力、天分和努力。張輝、張武從小就開始習武,習的武功是精心挑選出來為學這槍法做準備的,天分不敢說,領悟肯定能領悟一些東西。
況且這槍法也就九式,不算繁多,張輝、張武兩人也經常看到張老爺演練,此時學起來就算一時不懂,單純的記憶下來還是可以。
槍法只有九式,不代表只有九種出招方式。
可以看做是,創此槍法的人對於槍法的所有理解,都融會貫通在這九式之中。這九式可以隨意組合,每一式還可以任意拆分,就有了多種變化。
飯要一口口吃,路要一步步走,縱然招式天下第一,如不能夯實基礎,加強理解,把自己與招式相融合,那麼也無沒有多大用處。
因此,這槍法還是要從第一式開始學,練熟了,並融會貫通,能夠在對戰之時用出合適招式之時,就算有所小成;能夠完全掌握這九式,做到槍隨心而動,招式變化無窮之時,就是登堂入室,臻至化境。
“第九式,破陣!”很快二爺就演練到了最後一式,只見他收回長槍,在腰部旋轉一圈,然後沖天刺出,猶如一隻蛟龍沖天而起。
長槍的快速移動,帶動著周圍空氣摩擦,產生了一次次的音爆,猶如驚雷怒電一般。
九式,並不多。從頭到尾的演練一次也就一刻鐘的樣子,不過二爺卻已經氣喘吁吁。
把自己和二爺對比了一下,張輝受到了不小的打擊。他知道自己很弱,但在看到二爺這一槍一槍的有排山倒海之勢時,在震服的同時也充分的認識到自己和高手之間那難以超越的鴻溝。
舞了一個槍花,把槍收了回來,立在右手邊,深吸了一口氣後說道:“你們兩個記住了?”
“記住了。”張輝張武合聲回答到。
深深看了兩人一眼,二爺點了點頭。
抬起頭看了一眼西方,見天色將要盡暗了,泯了泯嘴唇對張輝張武二人說道:“記得幫我們入土為安,記得去囚雲關,記得把張起帶大,如若可以記得要,記得光復張家。”
頓了一下,二爺又繼續講道:“我要走了。”
一時語塞,雙方都不知道要說什麼,張輝有很多問題要問二爺,只是一時之間不知從何問起,也知道錯過今日,很多問題就再也得不到回答,可就是無法開口。
“二爺啊!”相較而言,張武較為單純、純淨,在二爺即將走的現在,再也忍不住,放聲哭了起來。
被張武這麼一哭,張輝也想起自己這兩天的過往,悲傷的感情一下子從心中湧了上來。
與剛剛從糞坑中出來不同,過了那陣最初的痛,張輝已經有所成長,他紅著眼忍住淚。不讓二爺失望,不讓二爺擔心。
有的人為情所困會一夜白頭,有的人經歷鉅變立刻成長也很自然。
見到張輝、張武的“嬌柔”姿態,二爺不做言語,站在原地微笑的看著他們兩個,是那麼陽光的微笑。
不多時,二爺的身體慢慢變得虛幻,好像一張被水打溼的水墨畫,畫還在,但是墨已經散開了。
張武見此衝了上去想要留住二爺,然而他的身形卻越來越模糊,就好像手心中的沙,越是用力,越是留不住。
張輝站在原地默默的看著二爺,他很努力的讓自己保持著微笑;很努力的想朝著二爺做出一個笑臉;很努力的想讓二爺安心的走。
就在這時,張起悄然醒來,看著二爺漸漸模糊的身影,他探出手想要觸控,嘴中一直髮著咯咯咯的笑聲,純淨的笑聲傳遍了張縣的每個角落。
看到這一切,二爺給了張輝一個堅定的眼神,然後笑了,笑的很開心。他向大家揮了揮手,就徹底消失在了張輝的視線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