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武趴在地上聽,聽到的聲音還很小,似乎還離得很遠。
但在張武的腦中所形成的,卻是無盡騎兵朝著張縣縱馬而來的畫面。
張縣不大,撐死一千人,除去老弱病殘,加上二爺手下人手,能戰者不超五百。這麼多騎兵奔襲而來,跑是肯定會死的,不跑被堵住四門還是死。
昨天張武聽到二爺的騎兵奔襲的聲音,初時並不怕,待辨明對方是精兵時,就慌了。此時這麼多騎兵在他腦中顯現,他也慌了,能做的只有把訊息告訴給張老爺。
也不管那廚房的眾人的喊叫聲,張武拉著春雨就跑。
“不得了了,不得了了。”張武狠狠的嚥了一口氣。
“怎麼了?”張老爺被他這麼一說,面色立時就有一些不好看,畢竟是張輝大喜的日子,張武這話確實不吉利。看到張武這樣,他的心中也咯噔一下,猜到了一些東西。
“外面、外面,有騎兵向外面這邊奔襲。”張武面色難看,說話也有一些結巴了,“很多人,至少一千!”
此時座在周圍的都是自家人,都多多少少知道一些訊息,聽到這話雖難免懼怕,卻也沒慌亂,都在等待張老爺決斷。
“不可能?我昨夜就派了十幾個斥候守在張縣外二十里處,如果有騎兵出現,他們必然會察覺。”二爺搖了搖頭,並不相信張武,接著說道:“就算有騎兵出現,你又為何會知道?”
張老爺二爺也怕有突發事件,昨夜就派了三十人出去,騎的是清一色的高頭大馬,如果遇到步兵肯定能過先行一步把訊息傳回來,如果遇到騎兵……
“你有沒有聽錯?”張老爺知道張武從小感官敏銳,故有此一問。
“沒錯。”生怕自己聽錯了,張武又趴到地上認真的聽了起來,聽到的聲音越發的清晰了。
二爺見張老爺認真,也就信了張武的話。他臉色有一些發白,覺得今日張家要亡在他們兄弟兩人手中。
不過他還是鎮定住自身,咬牙問道:“他們為什麼要來此。”
“錢!”
在兩國邊境長袖善舞做著生意,張家積累鉅富,也認識了不少人,結交了不少兩國的將領,也給了不少銀子。
就好像圈養老虎一樣,平時餵它們肉,老虎都會乖乖的。當有一天籠子的鎖忘記關時,老虎就會跑出來,把一切肉食都吃完,包括那個投食的人。
到了這時,張老爺知道張家完了。現在,籠子已經關不住這些老虎,他們要吃了全部的肉!
抬起頭,太陽高掛在天空,但畢竟過了霜降,快要入冬,不時吹過的關北秋風,已經帶著刺骨的寒意。
在那北風中,已經夾雜了一絲血腥的味道,只是微不可察。
婚房之中,張輝正和方家小娘子講著小時候的故事,從五歲起一件一件的說下來,說張老爺是怎麼兇他,說張夫人表面溺愛他,卻是教導自己最多的那個人,比起張老爺的鞭子他更加怕張夫人的指甲。
方家小娘子聽的入神,目光帶著笑看著張輝,已沒了剛開始的緊張與尷尬。隨著張輝的講述,她的眼前彷彿出現了一個小孩,做著這樣那樣調皮的事情。
正當張輝講到十歲那年夏天,在張縣外的長河中游泳差點溺死的事時,婚房外就傳來了一些動靜。
“你們兩個趕快收拾一下,來大堂。”
張輝被張老爺嚇了一跳,過了一會,他試探性的答道:“父親,怎麼了?”
不過外面並沒有回答的聲音,張老爺已經離開了。
“怎麼了?”方家娘子有一些緊張。
“我也不知道,趕快和我去大堂那邊。”張輝知道父親的脾氣,在這時候叫他們,肯定是有大事。
二爺看著張老爺轉身去安排事情,心中的絕望又多了幾分,不過還是泯了泯嘴唇,又問了張武一次:“真來了?”
“我沒聽錯,真來了,聲音越來越大了,現在聽的很清楚了。”聽的越清楚,張武腦門上的汗就越多。
長呼了一口氣,二爺拿起桌上的酒罈,喝了一口然後用力摔到地上,喝到:“眾將合在?”
這邊的異常,早已引起了周圍人的注意力,雖然不一定聽到了他們的對話,但那兩三百騎兵見二爺如此動作,一下子就齊刷刷的站起,雙手抱拳高聲呼道:“末將在!”
“著衣,備戰!”說完,二爺就大步流星的往大堂走去。
這內府之中氣氛一下子緊張了起來,兵士們開始著衣披甲,家丁、供奉也開始著手準備著。
外府的人則依然沉浸在美酒好肉之中,也有人看到內府之中的兵士在穿著兵甲,不過都沒有多想,都沒有想到大難已經臨頭。
帶著方家娘子從婚房出來的時候,正好看到了張武和春雨,張輝就叫住了張武問怎麼回事,張武也把事情大體的說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