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間天地蒼茫,異族獸怪遍佈天下。後有大毅力、大智慧者,化石為鐵,開疆破土;以墨做字,傳下文明。至此,華漢人族終能在滄海之濱、中原大地維繫禮儀。
華漢人族雖欲掃清天下,戮怪破異族以開萬世太平,然則天下分合豈是一朝一夕、一人一家能定之?兼之人心易移、權勢傾覆,人族亦只能守住疆域,未能再有寸土之功。
而今華漢三分,桑、欽、秦三國呈“品”字型分列於大地之上。兩百餘年的勵精圖治、息兵養民,三國都有了開疆破土之心。不過,攘外必先安內,安定已久的天下,再次開始躁動不安。
……
張縣,欽國北面邊境的一座孤城。這城並不大,牆也不高,人亦只有千人。
之所以有此孤城,是張家為了方便做買賣,在幾十年間建成的。以一家之力,能夠建成此小城,足可以說明遊走在兩國之間,做這鐵礦、兵器生意的暴利。
不過,任你張家財力雄厚、錦衣玉食,當兵鋒所指時,一切皆是虛妄。
今日霜降,城西的城隍廟處開有廟會,熱鬧非凡,只聽那老旦唱到:“君欲學賢定安康,破妖邪、平天涯;我待君名傳四方,回家鄉、醉一場。”
老旦聲音已老,但對此詞卻捏拿的絲毫不差,韻味非凡,一時之間贏得滿堂彩。
正在這時,臺下一個小大人不等臺上鑼鼓合奏、不等叫好聲停、不等那老旦起身半拜。直接捏著嗓子做女聲高聲對道:
“聞說塞外雪花開,開滿山、行路難;言將軍已破天山,又轉下一場……”
聲音宛然迴轉,一字一句圓滑飽滿,雖略顯生硬,卻勝在別有一番風味。
此聲一出,眾人立時回頭看向那小大人。他長的不算高大,有點黑,笑呵呵的看著眾人,不曾有一絲羞澀。
來人攥著一把摺紙扇,腰插一把鑌鐵短匕,身穿青衣長衫,腳上是熊毛行軍靴。一副打扮文不文、武不武。不過大家也都看習慣了,並不意這些,而是半帶起鬨的叫道:“張小善人”“張大公子”“張大才子”。
小大人名叫張輝,舞象年紀,是張家嫡長子。聰明機警,文武皆行,文武皆不精,不過吃喝玩樂倒是個中行家。只是一旦被他父親知道他去鬼混了,肯定少不了一頓鞭子。
在張縣人眼中,張輝稍顯頑劣,不過並沒有什麼大過,面對大是大非時,也算是一條好漢。
他們所不知的是,張輝在三、四年前就參與到家族的買賣中,押運過幾次貨物,行走過江湖,手中亦有幾條人命。
不管手中的人命是不是歹人的,既然入了這江湖,手中有了人命,對於老老實實生活的人來講,都算不得什麼好人。
三、四年前張輝不過十來歲,雖知道了好壞,但哪裡懂得是非黑白,更何況他父親用鞭子逼著他,也就入了這魚龍混雜的江湖之中。
“少爺,再過三日就是你結婚的日子了,快回去吧!”張武拉著張輝的手就往人群外走,不過起鬨的人有點多,張輝也不願意離開。
他伸著頭,氣鼓鼓的看著那些起鬨的人,如果被老爺知道少爺在這裡鬼混,回去和少爺一起捱打的可是他張武,而不是這些在笑的人。
在張武的努力下,張輝還是被拉出了人群,但張輝的心中卻又有了壞主意,“武,我們再去看看那方家小娘子吧。”
方家小娘子就是張輝的未婚妻,及笄年華,是張縣綢緞莊老闆的女兒。
方家在各個方面都比不得張家,甚至還差很多。不過張輝母親見那女子知書達理、秀外慧中,就直接拍板拿下主意了。
張夫人是怎麼說服張老爺的,張輝並不知道。至於張輝為什麼答應這門親事,則是因為和張武翻過那方家的院子,見過那小娘子。當然,張輝答不答應其實做不得數,一頓毒打,不答應也答應了。
“少爺,就只有三日了啊。”張武有一些著急,十幾天前才被老爺打了十鞭,背後才剛剛結疤,“老爺那鞭子可是真打啊!”
“這次我們從後院翻進去,那裡人少,還沒有狗,不要怕,我們看一眼就走,父親不會知道的。”張輝也怕他父親,也怕那鞭子,不過少年人,尤其是張輝這樣的,有幾個會被打怕?
“別,我們快回去吧。”張武都快哭了。事實上,張武膽子不比張輝小,只是張輝老爹畢竟不是他張武老爹,雖然從小一樣對待,但畢竟有所不同,所以張武對張輝父親還是十分害怕,這和膽子大不大沒有什麼關係。
“你就不想去看那春雨嗎?”
春雨是方家小娘子的丫鬟,當初兩個人一起翻牆的時,張輝看中了方家小娘子,張武則看中了他認為好生養的春雨。
“這…”張武有點為難嗎,抓著腦袋,不知道要不要冒這個險,難以抉擇要不要為了春雨挨一頓鞭子。
“咦?”正在這時,張武突然臉色一變,面容嚴肅了下來。隨後快速趴在地上,右耳貼著地面。
“怎麼了?”張輝見他的動作,下意識的問道。
張武從小感官就比常人靈敏,眼可觀百米外微塵;耳可聽堂外微風;舌可辨世間百味。是江湖行走、殺人行兇的高階人才;是探明敵情、防範敵人的天生斥候。
因此,張武趴下聽聲有點突然,但對張輝來說,並不突兀。
“有騎兵,人不多,就兩三百匹戰馬。”張武站起來看向北面,說著就往北門跑去。
張縣地處欽國與桑國之間,這種邊境給其做生意帶來了便利,但兩國時有小規模的烽火,也偶有軍兵來這打草谷,亦是有一定危險的。